第89章 血色见证（1/2）
距离维尔吞下那瓶【深渊淬火】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千帆港依旧喧嚣，关于艾娜那场仲裁风波的热度在众多天才的角逐与新八卦的冲刷下渐渐沉淀。
空寂之核的麻烦暂时被诺亚搁置了，更大的风暴被他刻意留到了苍穹星院之后，艾娜的名字彻底在千帆港响亮起来。
无论她力量的来源在旁人眼中是否存疑，但是在“公正之环”一场场硬仗打出来的实力和战斗中展现的品性——那份未被世故完全磨灭的亲切、重情重义甚至带着点莽撞的纯净，依旧赢得了不少强者的尊重与好感。
第十天清晨，晨光刚刚爬上“海潮之声”旅店爬满藤蔓的石墙，艾娜的房门被敲得震天响，急促得如同战场催命的鼓点。
“艾娜！快起来！”赞恩压低的声音穿透门板。
艾娜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黑发，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拉开了门。身上丝质的鹅黄色睡裙皱巴巴的，一只脚丫还光着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啊……”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挤出一点生理性的泪花，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大清早的……什么事啊？地震了还是港口炸了？”
门外的赞恩脸上却不见丝毫玩笑，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口，金色的碎发下，那双总是带着点玩味的眼睛此刻异常明亮，深处还藏着一丝激动和……促狭？
“少废话！”
赞恩一把抓住艾娜纤细的手腕，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跟我走！维尔那小子应该成功了！现在该是收获的时候了！快！”他的语气斩钉截铁，透着一股“终于熬出头”的如释重负。
“维尔？！”
这两个字如同清醒剂，瞬间冲垮了艾娜所有的困倦，她那双还带着水汽的黑曜石眼眸猛地睁大，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一股奇异的热流混合着十天来积压的担忧、思念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毫无预兆地冲上心头，让她纤细的身体都跟着微微一颤。
“他……他怎么样了？在哪？快带我去！”
艾娜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反手就用力抓住赞恩的胳膊，睡意全无，小脸上只剩下纯粹的焦急，她甚至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就要往外冲。
“喂喂喂！”
赞恩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她，看着她这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嘴角那抹笑意终于没忍住，清晰地浮现出来，“急什么？人又不会飞了，先把鞋穿上！你这像什么样子？”他目光扫过艾娜光着的脚丫和凌乱的睡裙，眼神里的调侃意味更浓了。
艾娜被他看得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一层粉色，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羞恼地跺了跺脚，小拳头不轻不重地捶在赞恩结实的胳膊上。
“你笑什么笑！而且你笑得怎么那么……那么猥琐！快点！维尔到底怎么样了？万一他出事了怎么办？都怪你给他那个鬼东西！”
她一边语无伦次地抱怨着，一边飞快地转身冲回房间，手忙脚乱地套上袜子和那双柔软的小皮靴，胡乱抓了件外套披上，头发都顾不上梳理，几缕发丝还翘在额前。
“好好好，怪我怪我。”
赞恩忍着笑，举手投降状，但动作却丝毫不慢，等艾娜几乎是撞出门来，他立刻带着她，如同两道融入晨光的影子，敏捷地穿过旅店尚显寂静的走廊，避开早起的零星客人，悄无声息地汇入了千帆港刚刚苏醒的街巷。
两人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在繁华的街道中穿梭，反复确认身后无人跟踪，越靠近港口区外围，喧嚣渐远，海风裹挟着礁石与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终于，他们拐进一片布满嶙峋礁石、人迹罕至的临海崖壁区域。
“就在前面那个岩洞。”赞恩指着不远处一个被茂密藤蔓半掩着的、毫不起眼的洞口，洞口幽深，光线难以深入，透着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
艾娜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就在距离洞口还有几十步远时，一阵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气味顺着海风钻入了她的鼻腔。
是血的味道！
不是新鲜血液的腥甜铁锈气，而是那种干涸了很久、渗入泥土和岩石深处、被时间反复蒸腾后留下的，一种沉重、苦涩、带着死亡般的陈旧血腥味！浓郁得让她时光龙敏锐的嗅觉瞬间捕捉，甚至盖过了海水的咸腥！
“维尔！”
艾娜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又瞬间沸腾！所有的担忧瞬间化为最尖锐的恐惧！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超越意识，像一道离弦的箭矢，猛地甩开身边的赞恩，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黑黢黢的洞口狂奔而去！
“艾娜！小心点！”赞恩在她身后低呼，脸色也凝重起来，加快脚步跟上。
洞口垂落的藤蔓被艾娜粗暴地掀开。一股更加浓烈、混杂着尘土、岩石腥气和浓重铁锈味的陈旧血气，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她的脸上，让她呼吸都为之一窒！
昏暗的光线从洞口斜射进来，勉强勾勒出洞内的轮廓，艾娜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瞳孔因眼前所见而骤然放大！
这哪里还像一个人闭关修炼的山洞？
这分明是一个酷刑地狱留下的遗迹！
目光所及，一片狼藉，触目惊心！
靠近洞口的地面上，散落着大块大块被硬生生抠下来的岩石碎片，边缘沾着深褐色的干涸痕迹。视线向内延伸，坚硬冰冷的黑曜石地面和嶙峋的岩壁上，布满了纵横交错、深深刻入石体的抓痕！
那绝非利器所致，更像是某种生物用血肉之躯，在极致痛苦与疯狂中，用指甲、用指骨、甚至用整个手掌，硬生生在坚逾精钢的岩石上磨蹭、刮擦、捶打出来的！
无数道抓痕深深浅浅，密密麻麻，覆盖了几乎每一寸可以触及的岩壁，许多痕迹的边缘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那是血肉无数次摩擦、崩裂、干涸后留下的印记。
地上更是大片大片凝固的深褐色斑块，那是血液反复流淌、干涸、再流淌，层层叠叠累积成的骇人图案，整个洞穴的地面，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干涸的血痂所覆盖，踩上去甚至能感觉到一种令人作呕的粘腻感。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陈旧血液特有的铁锈与腐败混合的气息，沉重地压在肺叶上。
而在洞窟最深处，靠近冰冷岩壁的地方，一个身影蜷缩着倒在地上。
是维尔。
他身上的衣物早已在痛苦中撕扯成了浸透血液的暗褐色褴褛布条，勉强挂在身上，裸露出的皮肤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擦伤、刮痕和干涸的血痂。
原本清隽的脸庞此刻瘦削得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出一道道血口，头发被冷汗、血水和尘土黏成一缕缕，凌乱地沾在额前和脸颊。他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胸膛的起伏微弱到仿佛随时会停止。
更让艾娜心脏骤停的是维尔的手！
他的双手无力地摊开在地面上，十根手指的指尖……一片血肉模糊！指甲早已不知去向，指头的皮肤连同部分血肉都被彻底磨穿、磨烂，露出了底下森白的指骨！那骨头上甚至也布满了细密的划痕和磨损的痕迹！难以想象，这双手在过去的十天里，承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狱空如同最忠诚的哨兵，静静地趴在维尔脚边不远处的阴影里，它银白的毛发显得黯淡无光，身体微微起伏，竖瞳中充满了疲惫和深深的担忧。
当艾娜冲进来时，它猛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低微、却饱含激动与委屈的呜咽，银色的瞳孔在昏暗中死死盯着艾娜，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它所见证的一切地狱景象。
然而，就在艾娜的目光因维尔的惨状而剧痛模糊的刹那，她的视线猛地被维尔身后那片岩壁抓住了！
那片靠近他倒伏之处的岩壁上，并非只有凌乱的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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