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云裳的动摇——血色指令（1/2）

丹霞宗禁地深处，青霜长老墓碑前，空气凝滞得如同凝固的寒冰。这里远离主峰的喧嚣与绝望的瘟疫，只有风吹过枯草的呜咽，和墓碑上那冰冷石质散发出的永恒死寂。云裳蜷缩在墓碑背风处，单薄的身体因寒冷和内心的煎熬而微微颤抖。她身上的外门弟子服沾染了尘土和几处暗沉的血渍，那是混乱中沾上的，还是……她不敢深想。

指尖冰凉，她死死攥着那枚刚刚从怀中取出的黑色令牌。令牌材质非金非玉，触手阴寒刺骨，表面刻着扭曲盘绕的蛇形纹路，此刻正随着她心念的催动，散发出幽幽的、令人心悸的血光。

嗡——

令牌微微震动，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紧接着，令牌光滑的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张痛苦而狰狞的面孔缓缓浮现——正是林风！那张脸在血光中扭曲、变形，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弧度，发出嘶哑、怨毒、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

“清除所有知情者……包括陆小七……一个不留……这是‘母巢’的意志……”

血光闪烁，林风残影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云裳的耳膜，刺穿她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令牌冰冷刺骨，那“母巢”二字更是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清除……陆小七……那个在迷雾森林中，不顾自身安危，将珍贵的疗伤丹药塞进她手中的少年；那个在鸦巢下，面对鸦王致命一击时，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的身影；那个此刻，正为了拯救包括她“同门”在内的无数弟子，在炼丹房中以身为炉、燃烧本源的……傻子！

“不……”一声破碎的呜咽从云裳喉间挤出，她猛地松开手，令牌“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墓碑基座上，血光也随之黯淡下去，但林风那怨毒的眼神和“清除”的命令，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需要离开这里，需要看看，需要确认那个念头是否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云裳强忍着令牌带来的精神冲击和剧烈的心悸，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行在宗门混乱的阴影中。她避开了巡逻的弟子和忙碌的长老，目标明确——炼丹房。

炼丹房外，景象触目惊心。浓重的混沌黑炎虽然被压制，但依旧在丹炉周围翻滚，散发着毁灭的气息。楚千雪脸色苍白，剑意凝成的净世光罩摇摇欲坠，每一次剑气的震颤都伴随着她身体难以抑制的轻颤。苏清雪盘坐在陆小七身侧，双手结印，指尖萦绕着淡青色的家族秘法光华，但她的脸色比楚千雪更加难看，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显然维持心脉稳定消耗巨大。而陆小七……

云裳的心猛地揪紧。陆小七盘坐在炉前，身体因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而剧烈痉挛，七窍都在流淌着粘稠的、带着混沌气息的黑血！他胸前那枚吊坠，裂纹遍布，如同摔碎的琉璃，光芒微弱得随时可能熄灭。更让她心胆俱裂的是，白小桃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炼丹房门口，她脸色惨白如纸，双手死死按在胸前，一股股翠绿的生命之力正被她强行抽取，如同涓涓细流，疯狂注入陆小七胸前的吊坠！每注入一分，白小桃的身体就虚弱一分，仿佛生命正在被抽干。

“小桃！住手！你会死的！”楚千雪嘶声力竭，剑意都因分心而出现一丝紊乱。

“闭嘴……救他……”白小桃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眼神却异常坚定，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决绝。

云裳躲在暗处的阴影里，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看着陆小七在痛苦中挣扎，看着白小桃燃烧生命去续接那濒临破碎的吊坠，看着楚千雪强撑着护法，看着苏清雪不顾自身反噬维持心脉……这一幕幕，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灵魂上。

“清除……清除……”

林风怨毒的声音和眼前这群人为了拯救他人而燃烧自己生命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疯狂交织、碰撞。她想起了初入宗门时，自己因出身卑微、资质平平而备受排挤，是青霜长老将她收为亲传弟子，悉心教导，给了她尊严和希望。她想起了陆小七，那个总是带着点傻气，却真诚得像块璞玉的少年，在她受伤时，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辛苦炼制的疗伤丹药塞给她，眼神清澈干净，不带一丝杂质。

“师父……我……”云裳的眼泪终于决堤，无声地滑落。她看着陆小七，看着白小桃，看着楚千雪和苏清雪，再看看手中那枚散发着血腥与恶意的令牌。一条路通向黑暗，通向无尽的杀戮和组织的“认可”，代价是眼前这些曾给予她温暖、此刻正为了他人而拼尽全力的生命。另一条路……是背叛，是未知，是可能招致组织灭顶之灾的深渊。

“我选错了路……”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响起，清晰而坚定，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却也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云裳猛地转身，不再看炼丹房那令人心碎的一幕，身影再次融入阴影，朝着禁地——青霜长老的墓碑方向疾掠而去。她的脚步不再犹豫，带着一种赴死般的决绝。

回到青霜墓前，冰冷的墓碑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更加孤寂。云裳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禁地清冷的空气全部吸入肺腑，洗去身上的污浊。她再次拿起那枚落在基座上的黑色令牌。令牌上的血光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决意，猛地炽盛起来，林风扭曲的面孔再次浮现，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

“背叛者！你敢！母巢不会放过你！你会死得比林风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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