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脉动核心（1/2）

“咚！……咚！……咚！……”

沉闷而规律的敲击声，如同某种古老而巨大的机械心脏在搏动，穿透了“腔室”内粘稠的空气和无处不在的、深沉的“寂静”，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有压迫感。每一声“咚”响，都仿佛敲打在林骁和陈锋的心跳上，让他们本就虚弱的身体随之震颤，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两人互相搀扶着，在滑腻、崎岖的“地面”上艰难跋涉。所谓的“地面”，是由厚厚的、仿佛肉质般的有机菌毯、半融化的金属结构、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废弃物和残骸挤压、粘结而成。幽绿色的生物荧光从“墙壁”和“天花板”（同样是蠕动的有机组织与嵌入的残骸构成）的脉管中透出，提供着昏暗不定的照明，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周围那些如同巨兽内脏般蠕动的壁面上，显得格外诡异。

空气中腥甜与腐败的气味挥之不去，混合着一种类似臭氧和锈蚀金属的刺鼻味道。那种低沉的、仿佛无数生命低语混合而成的背景“嗡鸣”始终存在，与那规律的“咚咚”声交织，形成一种令人精神压抑的、不协调的“乐章”。

林骁的“超感感知”在这里被严重削弱和干扰，只能勉强捕捉到近距离的能量流动和生命反应。他能感觉到，这个庞大的“聚合体”是“活”的，其能量流动虽然缓慢、粘滞，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沌而古老的韵律。星辰坐标印记的牵引感时强时弱，如同风中残烛，但始终指向“咚咚”声传来的方向深处。而脑海中“放夜者”的回响，则在这种环境下变得异常“安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蛰伏”感，仿佛遇到了某种令其忌惮或同源的存在。

陈锋的状况越来越糟。失血、剧痛、感染，以及穿越空间通道时遭受的冲击，让这个铁打的汉子也到了极限。他脸色灰败，嘴唇干裂，呼吸粗重，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全靠左臂死死抓着林骁的肩膀，以及一股不肯倒下的凶悍意志支撑着。焦黑的右臂无力地垂着，包扎的布条早已被粘液浸透，散发出不祥的气味。

“老林……还有多远？”陈锋喘息着，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就快到了……坚持住。”林骁咬牙道，他自己的状态同样岌岌可危，但必须强撑。他能感觉到，随着接近，周围的“环境”在发生变化。那些包裹着残骸的有机组织变得更加“活跃”，脉动更明显，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类似“肌肉”束的收缩。空气的流通似乎也好了一些，那股腐败气味中，开始夹杂着一丝……微弱的、类似能量电池过载后的臭氧味，以及一种更加纯粹的、冰冷的金属气息。

又转过一个由巨大弯曲金属梁和蠕动肉膜构成的拐角，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一处更加广阔的空间。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被暴力撕裂后又以诡异方式“愈合”的“大厅”。“大厅”的“墙壁”和“穹顶”依旧是那深褐色、布满脉管的有机组织，但上面镶嵌的、未被完全吞噬的金属和晶体结构明显增多，风格更加统一，依稀能看出某种简洁、高效、充满几何美感的科技风格，与“星火”或已知任何人类文明都不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先进并存的感觉。

而“大厅”的地面，大部分区域被一种半透明的、仿佛胶质般的物质覆盖，央，有一个相对“干净”的区域——那里的有机组织明显稀薄，露出台。平台表面刻满了更加复杂密集的、与那金属圆盘上类似的古老纹路，此刻正随着那“咚咚”的搏动声，有节奏地明灭着极其微弱的银白色光芒。

“咚咚”声的源头，就在这平台的正下方深处。每一次搏动，整个平台都随之微微震颤，连带周围覆盖的胶质地面也泛起涟漪。

但吸引两人目光的，并非仅仅是这巨大的平台。

在平台边缘，靠近他们这边的位置，散落着一些东西。

几具穿着与之前“琥珀”中尸体类似、但款式略有不同的古老宇航服的遗骸。他们姿态各异，有的蜷缩在地，有的背靠平台边缘的金属结构，早已化为枯骨。但引起林骁注意的是，其中一具遗骸的右手边，掉落着一个打开的小型金属箱，里面散落出几支封装完好、内部流淌着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以及一些类似压缩食物块和高能电池的东西。

补给！医疗用品！

陈锋的眼睛瞬间亮了，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挣脱林骁的搀扶，踉跄着扑向那个金属箱！“药……！”

“小心！”林骁急喝，但已来不及阻止，或者说，他此刻同样急需那些东西。

陈锋用左手颤抖地抓起一支注射器，看清上面模糊的、与“星火”通用语截然不同、但结构奇异的文字符号，他顾不上许多，凭着直觉和军人的经验，撕开封装，对着自己完好的左臂三角肌，狠狠扎了进去！

“嗤——”轻微的加压气体声。淡蓝色液体迅速注入。

几乎是立刻，陈锋脸上痛苦扭曲的神色缓解了一丝，呼吸也似乎顺畅了些许。他急促地喘息几声，又抓起一支，扔给林骁：“快！好像是强效镇痛和细胞修复剂！”

林骁接住注射器，没有犹豫，也注入自己体内。一股冰冷却又带着生机的暖流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虽然无法治愈沉重的内伤和枯竭的能量，但剧痛确实大幅减轻，体力也恢复了一丝。他连忙又检查了一下金属箱，里面除了几支同样的注射器，还有十几块封装完好的、质地坚硬的高能营养块，几块规格未知但能量读数不低的小型电池，以及一个巴掌大小、屏幕布满裂纹、但似乎还能勉强工作的手持扫描仪。

“先离开平台范围，找个地方处理伤口，补充体力。”林骁快速将物资收拢，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这个平台和这个“大厅”太显眼了，给他一种不安全感。那些古老的遗骸死在这里，绝不是偶然。

陈锋点点头，两人互相搀扶着，快速退回到进来的拐角处，找了一处相对隐蔽、由几块扭曲金属板和增生组织构成的凹陷处躲了进去。林骁用匕首小心地切掉陈锋右臂上已经腐烂的包扎和部分坏死的皮肉，疼得陈锋满头冷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硬是没哼一声。林骁用找到的、似乎是消毒凝胶的东西简单处理伤口，然后用相对干净的布料重新包扎。他自己身上的伤口也简单处理了一下。

两人又各自吞下两块高能营养块，喝了几口从金属箱里找到的、封装在柔性水袋里的纯净水（居然还没变质），感觉濒临崩溃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回暖的迹象。

“妈的……总算……缓过一口气。”陈锋靠在冰冷的金属板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重新有了点神采，“这鬼地方……看来以前也有人来过，还死在这儿了。他们是谁？‘摇篮’星域的原住民？”

“很可能。”林骁摆弄着那个手持扫描仪，它的操作界面文字与注射器上的一致，极其古老复杂，但基本结构和图标还能猜个大概。他尝试着开机，屏幕闪烁了几下，居然真的亮了起来，虽然布满裂纹，但还能显示。他调整模式，对着周围进行扫描。

扫描仪发出低沉的嗡鸣，屏幕上出现混乱的、不断变化的波形和模糊的轮廓图。这里的干扰太强了。但林骁还是捕捉到了一些关键信息。

“这里的能量读数……非常诡异。”林骁盯着屏幕，眉头紧锁，“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场交织在一起。一种……很‘冷’，很‘死寂’，带着强烈的‘信息归寂’特征，应该就是‘观察者’日志里提到的‘归寂波’残留。另一种……很‘活跃’，很‘混沌’，充满了生命特征，就是这个‘聚合体’本身的生物能量场。这两种能量在这里……达到了一种极其不稳定的、脆弱的‘共生’状态。那个平台，似乎是这个‘共生’体系的关键节点，甚至可能是……‘调控器’或者‘转换器’。”

“调控什么？转换什么？”陈锋问。

“不知道。也许是把‘归寂波’的‘死寂’能量，转换成这个‘聚合体’维持活动的‘生命’能量？或者反过来？”林骁猜测道，这想法让他不寒而栗。利用“归寂波”这种抹杀一切存在的东西来“喂养”一个活体？这是何等的疯狂与诡异！

“那些死人，是不是想操作这个平台，结果……”陈锋看向平台边那些遗骸。

“有可能。他们可能想关闭它，或者启动它，或者从中获取什么……结果触发了某种防御机制，或者被反噬了。”林骁将扫描仪对准平台中央。这一次，反馈更加模糊，但在那不断明灭的银白纹路深处，扫描仪似乎探测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但异常“纯净”的、与周围“归寂波”和生物能量都截然不同的能量信号。那个信号……给他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星辰坐标印记，突然传来一下清晰的悸动，指向平台中央下方。

“根”？那个遗言中提到的“根”，难道就在这平台

“我们得下去。”林骁沉声道。

“怎么下？这平台看起来是实心的，而且那些纹路……”陈锋看着平台上明灭不定的光芒，心有余悸。刚才星辰印记爆发逼退了触须，谁知道这平台有没有更可怕的防御？

“应该有入口。设计这样一个平台，不可能只是为了看着。”林骁仔细观察着平台边缘。很快，他在平台另一侧，发现了一处不同。那里的金属边缘有一个明显的、被某种暴力破坏过的凹痕，旁边散落着一些破碎的晶体碎片。凹痕下方，似乎有一个被掩盖的、类似检修通道的方形舱门轮廓，舱门上也有古老的纹路，但此刻黯淡无光。

“那边！好像被破坏过！”林骁指着那边。

两人小心地绕开平台中央，避开那些明灭的纹路，来到那处凹痕前。凹痕周围有烧灼和利器劈砍的痕迹，似乎是有人试图强行打开这个舱门。舱门紧闭，纹路黯淡，似乎因为损坏而失效了。

“我来。”陈锋用左手抽出仅剩的一颗高爆手雷，“炸开它？”

“不行，爆炸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或者激活防御。”林骁阻止他，他蹲下身，仔细研究舱门的结构和那些黯淡的纹路。纹路的走向，与那金属圆盘上的有几分相似。他心中一动，取出那枚古老的金属圆盘，尝试着将其按在舱门中心一个不起眼的、与圆盘大小相仿的凹陷处。

严丝合缝。

“嗡……”

圆盘与舱门接触的瞬间，那些黯淡的纹路如同被注入了微量电流，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但随即熄灭。舱门毫无反应。能量不足？还是损坏太严重？

林骁想了想，将从金属箱里找到的一块高能电池，按照扫描仪显示的接口，连接在了圆盘侧面一个极小的接口上（他猜测那是能量接口）。然后，再次将圆盘按在舱门凹陷处。

这一次，圆盘表面的古老纹路率先亮起了稳定的、虽然微弱但持续的银白色光芒！光芒如同水流，顺着圆盘与舱门的接触点，注入舱门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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