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黎明前的黑暗（2/2）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麦酒和烤肉的味道。几名心腹亲信围坐在火炉边，个个脸色通红，眼神亢奋。拉姆斯灌下一大口酒，将银质酒杯狠狠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守城！守城！那老家伙就知道守城！”他低吼道，像一头被铁链锁住的困兽，“史坦尼斯的人头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可我们只能像乌龟一样缩在壳里，等着这鬼天气抢走属于我的荣誉！”

“大人说的是！”一个脸上带疤的队长附和道，他是拉姆斯一手提拔的亡命徒，“兄弟们就等着跟您建功立业！凭什么让恐怖堡那个连血都没见过的软蛋来摘果子？”

“要我说，大人您才是波顿家真正的继承人！”另一个亲信醉醺醺地拍着桌子，“拉姆斯老爷的勇武和手段，无人不服，只要拿下史坦尼斯，看谁还敢说三道四！”

拱火的话语像油浇在拉姆斯的怒火上。他想起白天那封意外获得的密信，想起父亲冷漠的沉默，想起城内其他家族士兵看他时那种隐含轻蔑的眼神。不甘、屈辱、对权力的渴望，混合着酒精，最终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没错……”拉姆斯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证明给他们看……用史坦尼斯的人头证明，谁才是北境真正的主人！”

他猛地站起身：“去！把我们的人集结起来！还有……那些刚征召来的新兵，他们听话，不敢多问。”他特意强调新兵，因为那些跟随波顿家族多年的老兵油子，未必会跟他干这种违抗公爵明令的勾当，甚至可能转头就去向老瓦德告密。

亲信们领命，兴奋又紧张地散去准备。拉姆斯走到窗边，望着城外漆黑一片的狼林方向，脸上露出一个残忍而扭曲的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提着史坦尼斯头颅归来时，父亲和所有质疑者那震惊又恐惧的表情。

午夜时分，临冬城一道隐蔽的侧门在寂静中悄然开启。拉姆斯一马当先，身后跟着数百人，主要是他的铁杆亲信和一群被鼓动起来、对未来茫然又带着一丝畏惧的新兵。队伍像一群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城门，融入了无边的黑暗。

废弃村落，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戴佛斯·席渥斯在黎明前最寒冷的时刻突然惊醒，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他披上冰冷的皮袄，走出漏风的帐篷，寒气瞬间刺入肺腑。他看见梅丽珊卓独自屹立在残破的了望台边缘，血红的长袍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不祥的旗帜。她手中的红宝石正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妖异的光芒，将她苍白的脸颊映照得如同神只或恶魔。

“他来了。”女祭司没有回头，声音空灵而确定，仿佛穿透了遥远的距离。

戴佛斯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远方，在地平线与灰暗天空的交界处，隐约可见一条细微的、正在移动的长龙，如同地狱的裂隙正在缓缓张开。计划成功了，拉姆斯·波顿这头疯狗果然挣脱了锁链。但戴佛斯心中并无半分喜悦，只有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胸口，冰冷的忧虑甚至超过了严寒。这场倾尽所有的豪赌，现在，才真正开始。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史坦尼斯国王栖身的那个唯一还算完整的石屋。决战时刻，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