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长安诏书（2/2）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隼，直刺人心，“后来之事，诸公皆知。耿将军率孤军，死守疏勒城！箭尽粮绝，煮铠弩之筋革为食！渴极，榨马粪汁解渴！前后坚守经年，毙敌无算！待援军历尽艰辛抵达疏勒城下，生还者，仅二十六！衣不蔽体，形容枯槁，然手中汉旗不倒！二十六壮士衣衫褴褛，相扶出迎，声泪俱下：‘我等为汉守土，不敢弃也！’此役之后，西域诸国，何人不知我汉家气节？…”他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仿佛亲见那惨烈的一幕，“二十六人随援军东归，且战且走，追兵不绝，沿途将士不断倒下……至玉门关时，生还者，仅十三人！”

他环视殿中每一张面孔，一字一句，重若千钧：“此即青史所载，‘十三将士归玉门’！玉门关守将亲为十三人沐浴更衣，泣不成声！朝廷闻报，举国震动！章帝亲下诏书，擢耿恭为骑都尉，余者皆封羽林！耿恭老母于洛阳闻讯，悲喜交集，当夜而卒！此十三人，何以能坚守绝域，九死无悔？所凭者，乃知朝廷必不弃我！国家必不负我！若当日朝廷真因路途遥远，弃此戍边忠勇于不顾……试问，后世谁还愿为朝庭守此万里疆土？谁还肯在黄沙白草间，埋骨他乡。

他猛地站起身，一股沛然莫御的威严与铁血之气轰然爆发，席卷整个大殿：“今日朝廷若因路途遥远、转运艰难，便放弃为我浴血戍守边疆之忠勇将士，则天下忠义之士，谁还愿为我大晋守国门？谁还愿为我华夏御外侮？今日弃疏勒，明日便可弃敦煌，后日便可弃玉门！疆土一失再失，国威一堕再堕！此非守土安邦之道，此乃自毁长城，取祸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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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康的话语如同惊雷，在殿内炸响，更穿透了厚重的宫门。就在此时，殿外忽起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殿门被猛地推开，一名羽林军校尉脸色激动，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来，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主公！殿外…殿外…”

话音未落，殿外已传来山呼海啸般的请战声浪，整齐划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与决绝！

“末将王湛（并州牧骠骑将军）！请战西征！”

“末将王泽（北庭都护）！请战西征！”

“末将王汴（羽林左营校尉）！请战西征！”

“末将王漳（羽林右营校尉）！请战西征！”

“末将王沽（虎贲营校尉）！请战西征！”

王康诸子，连同因参加王沽婚礼而暂留长安的次子王泽，竟齐至！在他们身后，黑压压跪倒一片！那是百余位晋国元勋大将的子侄！赵广（赵云次子）、马承（马超幼子）、吕侯（吕布之子）、公孙述（公孙瓒遗腹子）、高平（高顺之子）、甘述（甘宁之子）、徐盖（徐晃之子）、张雄（张合之子）、王廷（王勇之子）、王轸（王猛之子）……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在秋日的阳光下闪烁着灼热的光芒，眼神里燃烧着与父辈同源的火焰，无畏无惧！

“吾等晋国儿郎，愿随父帅（主公）西征！诛灭贵霜！扬我国威！护我疆土！万死不辞！”

百余人齐声嘶吼，声浪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撞击着未央宫的梁柱，也撞击着殿内每一位重臣的心脏！这股由血脉传承、由忠义浇灌、由荣耀点燃的年轻热血，带着足以焚毁一切艰难险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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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康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神色各异的重臣，扫过殿外跪伏请战、热血沸腾的儿郎们，最后落在那两份决定国运的军报之上。他的眼神，再无丝毫犹疑，只剩下一种熔岩般灼热、磐石般坚硬的决断！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御案，抓起那支饱蘸浓墨的紫檀狼毫。笔锋落下，力透帛背，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金戈铁马的铮鸣，带着血火淬炼的意志：

“诏曰：”

“孤闻，四夷跳梁，贵霜称兵，越葱岭而窥安西，联丑类而犯汉疆！此獠狼子野心，藐视天威，罪在不赦！”

“凡我大晋将士，守土之臣，当砺戈秣马，枕戈待旦！但有胡虏，敢称兵仗刃，犯我国门者——”

王康的笔锋在此处重重一顿，墨汁几乎溅出帛面，随即力贯千钧，挥毫而下：

“斩！”

“必亡其国！灭其种！毁其宗庙！绝其苗裔！”

“勿谓言之不预也！”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最后一个“知”字落下，笔锋如刀，戛然而止。那诏书末尾的猩红朱砂印玺，如同炽热的烙铁，更像是一颗熊熊燃烧、永不屈服的华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