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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卖牛肉饭的日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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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男人最后的体面……

天愈来愈冷,生意也随着腊月二十三那晚的最后一场大雪…按下了冰封键——我停止了摆摊………

第四节:休闲时光

这几天我在家里打扫卫生,开始休养………

午后的窗台上,绿萝的新叶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那只养了多年的老猫蜷在窗台垫子上,肚皮一起一伏。

女儿趴在桌前,彩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我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哒…哒…哒…的声音,像是时光的秒针,一步步回忆那些尘封的过往……

我写下了第一行字:“我十六岁那年,第一次看见火车。”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第五节:回忆如潮

那是绿皮火车的时代,我和同伴扒上了火车……(那时家里不允许我出来打工,要将我嫁出去,收一些彩礼,我偷偷和村里出去打工的小伙伴)

那时身无分文,恰好我们去的也只是个小站,逃过了检票员……

自己现在想想,还为自己点赞……自己当时是那么的勇敢!

我被人流裹挟着挤进车厢。

车厢里混杂着汗味、泡面味和煤烟味。

我紧紧跟着村里的同伴,站在火车出口连接处的过道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北方平原。

麦子黄了,又绿了,我不知道这列火车将把我带往一个怎样的命运……上车后,离开那个贫瘠的山村,我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我跟着同村的几个姐妹,像被风吹来的蒲公英,落在了省城一家名叫“客再来”的饭馆。

说是饭馆,其实就是大马路牙子边的一个大铺面,油腻腻的招牌,门口一口大锅终日翻滚着白色的骨头汤。

头一个月,简直脱了层皮。

我的活儿是洗菜、洗碗、拖地,招呼客人点菜。

从鸡叫干到鬼叫,脚底板像是钉在了水泥地上,肿得穿不进布鞋。

手指头长期泡在碱水里,皱得发白,裂开一道道血口子,碰到洗洁精就钻心地疼。

晚上,我们七八个姑娘挤在饭馆阁楼的大通铺上。

屋顶低矮,夏天像蒸笼,冬天墙壁上结着霜花。

翻身都能碰到旁边的人。

累极了,也顾不得那么多,沾枕头就能睡着。

有时半夜会被老鼠跑过的窸窣声惊醒,望着窗外陌生的、被霓虹灯映得发红的天空,心里空落落的…想家…想妈…想弟弟们…像村头那棵老槐树。

但我自从爬上那绿皮火车,就再也不想回农村种地了……慢慢地,我学会了看人脸色…记住了客人口味重…我的手脚越来越麻利……

饭馆里形形色色的人,就像一锅大杂烩。

有喝醉了骂娘的…有斤斤计较的…有穿着体面的…有对我动手动脚的…也有对我们这些服务员也客气地说“谢谢”的。

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拼命吸收着关于这个城市的一切。

我学着听他们的谈吐,看他们的举止,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村外面的世界,不只有黄土和庄稼,还有许许多多我从未想过的活法。

每个月最开心的时候,是发工钱。

薄薄几张票子,我用手帕包了又包,藏在贴身的衣袋里。

只留下10元,因为饭店管吃管住,挣的钱都会寄回家里。

信里,我总说:“爹,妈,我在这挺好,吃得好,活不累,老板也和善。

报喜不报忧,是所有离家孩子的本能。

在“客再来”的两年,汗水、委屈、还有一点点积攒起来的见识,像粗糙的砂纸,磨掉了我从小村里带出来的那层厚厚的怯懦和土气。

三年后,我的身体到底还是被透支尽了。

起初是止不住地咳嗽,夜里一阵阵发汗,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疼。

我以为是累的,咬着牙硬撑,直到有一天端盘子时,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油腻的地板上。

同伴把我带到附近的小诊所,那个戴着老花镜的医生听了听胸口,脸色就沉了下来。

“丫头,你这病,得去大医院瞧,怕是……痨病。”

“痨病”两个字,像寒冬里的一盆冰水,把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那是能要命的病,在村里,得了这个病,就跟判了死刑差不多。

老板怕传染,塞给我三个月工钱300整,委婉地让我回家“好好养着”。

我拿着这些钱,去结核病防治医院,配了6个月的利福平雷米芬,花去30元,又给妈妈和几个弟弟扯了点布料,花了60元,回去可以做衣服,花18给爸爸买了烧鸡和白酒。

又花了五元钱,这次我买了车票。

我咬紧牙关,爬上了回村的绿皮火车。

来的时候,心里揣着模糊的盼头;

回去时,只剩下一副被病痛掏空了的躯壳……

爹妈看到我生病回来,没有一句怜惜,只有长长的一声叹息……

他们从来不想我那三年寄回了多少钱,三个弟弟的学费还有盖好的新房子……

看爹妈那样子,我心里有些憋屈,身上余下的钱这次我没有往外拿,悄悄的藏在了我的身上,我要拿这些钱给我治病。

想想我那时还算聪明,如果把我那187元再拿给家里花了,恐怕就没有现在的作家刘青青了……

呵呵……我残酷的现实啊!

村里人远远看见我家院子,都绕着走,生怕沾上“病气”。

那一年,我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蜷缩在屋里不敢出门,喝着我回来时带的利福平。

吃药一年后,倔强的我终于又活了过来……

那年我20岁,我再次扛起那个洗得发白的行李卷……

这次,我进了一家制衣厂。

当了那里的临时工,工作比饭店轻松,管吃管住,但是工资少的可怜,攒不下钱……

就在打饭的时候,我认识了厂里的维修工马大柱………

没有鲜花,没有仪式,我们租了一间小房里,拉了个帘子,就算成了家。

村里的姐妹都羡慕我命好,一个病

找了个“市民户”。

———那时的城市户口老吃香了

我也是每天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婆婆,看着两个大姑姐和小叔子的脸色过活,起初的日子,倒也平静。

和马大柱的婚姻,像一杯温吞的白开水,说不上多好,但也能解渴。一年后我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马小军。

那时的日子真有奔头,妈妈的医药费,三个弟弟娶妻结婚哪一样没有我出的大力,父亲夸我,村里人羡慕我,说老刘家养了个好女儿……婆婆通过找关系,把我调到了库房管理岗,相对轻松,婆婆家的伙食又好,婆婆总能从食堂拿回好多好吃的……我的身体也一天天的强壮了起来……

所以婆婆骂我的时候,我从不反抗,婆婆也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可命运的洪流,总在我以为能靠岸时,又一次猛地调转方向。

我把家里唯一的积蓄都给妈妈交了住院费后……婆婆瘫痪了……爸爸偷藏积蓄再婚以后……

马大柱下岗了,开起了出租车……

没多久,制衣厂也黄了,我失了业……儿子上了大学……日子也越来越艰难了,我放下曾经的骄傲,去给人家当了保姆。

瘫痪的婆婆,上学的儿子,埋怨的丈夫……生活像一口不见底的深井……

——直到李闯闯的出现。

他像一道猝不及防的光,劈开了我灰蒙蒙的世界。

他那份炙热的爱情,让我头一次尝到了什么是“活着的人”。

李闯闯帮助我挣脱了那个黑暗的牢笼,然而“光灭了”,李闯闯出车祸走了,比来时更快。

他留给我留下了年幼的思李……

后来,我又遇到了吕权。

他像一根浮木,让我这个溺水的人想拼命抓住。可谁能想到,这根浮木自己先沉了底——他自杀了。

那一刻,不是有女儿这个天使,我死的心也有。

———这半辈子颠沛流离,碰上的男人,不是走了,就是没了。

我好像是个不祥的人,沾上谁,谁就没好下场。

心死了,反而踏实了。

什么都不想了,就想着怎么把两个孩子拉扯大。

我重新拾起保姆的活儿,把自己藏进别人的屋檐下。

欧阳娜玲二姐,让我去李先生家,临时帮忙,就是那栋气派的别墅。

就是那个,我生命里真正的“贵人”——呵呵,李先生。

回头看看我这半辈子,打工、重病、结婚、失业、丧偶、情变……这零零总总堆叠起来,怕是比电视里演的连续剧,还要跌宕几分。

………停下手指,我倒了杯热水。

女儿抬起头,小脸在阳光下像朵饱满的向日葵:“妈妈,你在写故事吗?”

“是啊,”我摸摸她的头,“在写妈妈以前的故事。”

“辛苦吗?”她眨着大眼睛问。

我望着窗外,沉默了一会儿,微笑着说:“都过去了。”

“李大爷呢?为什么不来我家看我呢?”女儿看向我!

对于我而言,李先生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走来的人,带来了一种看似安稳的可能。

我写下了别墅里的光鲜,也写下了光鲜背后的局促与卑微;

写下了那一点点不合时宜的温情,

也写下了最终无法避免的离散。

我写下了那段关系里的复杂与暧昧,也没有掩饰自己曾经的软弱和挣扎。

写作像一把手术刀,冷静地剖开过往,让我看清那个曾经仰人鼻息、既渴望依靠又渴望尊严的年轻自己。

“妈妈,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呢?”女儿的小脸蹭向我的脸。

“李大爷,过了年会带着他的画眉鸟来看你!我抚摸着女儿的脸。

“真的吗?我真的太想见李大爷了!”女儿靠近了我……

女儿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画眉鸟肯定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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