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狄公的忧虑（1/2）

六百里加急的信使带着狄仁杰的密奏，如同离弦之箭，连夜冲出朔州城，踏着星光，向着东南方向的神都洛阳疾驰而去。

都督府内，那份由孙敬之口述、书记官笔录的破译译文，此刻正静静躺在狄仁杰的案头，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地宫烈焰的余温，灼烧着他的思绪。

窗外，朔州城似乎正逐渐从一连串的动荡中恢复过来。

市井间恢复了往日的喧闹，边境捷报传来，更添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喜庆。

王孝杰雷厉风行，整饬官场，安抚民心，边境防务也重新变得固若金汤。

表面看来，一场巨大的危机已被成功化解。

然而，狄仁杰的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

他独自伫立在书房那幅巨大的大唐疆域图前，目光久久凝视着地图上那条蜿蜒曲折、贯穿中原腹地的蓝色线条——黄河与其支流洛水，以及沿线标注的无数大小粮仓、漕运枢纽。

孙敬之破译出的信息，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他脑海中激起了千层浪。

“洛水”、“仓廪”、“蛟患”、“漕运符号”…这些关键词，与那偏移的星象指示结合在一起，指向了一个清晰得令人心悸的阴谋：幽冥司的下一个目标，是帝国的经济命脉——漕运与粮储。

“声东击西…好一个声东击西！”狄仁杰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地图上划过，从朔州一路向南，直到洛阳。“红烛寺、陈玄、姚氏兄弟、边境动荡…所有这些，都不过是烟雾，是佯攻！是为了将朝廷的注意力，乃至我狄仁杰本人，牢牢牵制在这北疆之地！”

他的背脊泛起一阵寒意。

这个“幽冥司”的布局之深、谋划之远、手段之狠辣，远超他以往遇到的任何对手。

他们不仅拥有严密的组织、庞大的资金、渗透朝野的能力，更具备一种可怕的战略耐心和全局视野。

他们深知，动摇边关，虽可造成困扰，却难伤帝国根本；而摧毁漕运，劫掠或焚毁粮仓，尤其是在洛水流域这等核心地带，却能瞬间引发京师恐慌、民生凋敝、乃至天下大乱！

这才是真正足以“裂国”的致命一击！

红烛寺案，现在看来，不过是这盘惊天大棋中，一枚分量较重，但也终究是可以牺牲的棋子罢了。

陈玄的疯狂，姚崇德的背叛，边境的血战…都只是为了掩护那个隐藏在帝国心脏地带、更加隐蔽、也更加危险的真正杀招。

狄仁杰回想起在洛阳侦破“鬼市毒殍案”时，那种隐约的不安感。

那时，他只是触摸到了“幽冥司”冰山一角，觉得背后可能有一个隐秘的组织。

如今看来，那洛阳的毒丹控制，或许正是其渗透朝堂、搜集情报、甚至进行某种“测试”的一部分，与这漕运粮仓的阴谋，一脉相承！

“其志非小…其志非小啊…”狄仁杰长叹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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