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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假砂之计与厉寒之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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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囊重新系紧,挂在腰间。沉甸甸的重量似乎达到了十斤的要求,带来一丝虚假的、令人心慌的“安全感”。陈烛知道,这只是饮鸩止渴的第一步。他必须尽快离开这凶险的峡底深处,回到靠近入口、相对“安全”的区域。那里有临时的休整点,能稍作喘息,更重要的是,便于观察局势,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猎手。

拖着灌满了冰铅般沉重的双腿,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和命棺裂痕的呻吟,陈烛循着导航感知那根愈发脆弱的丝线,开始艰难地向上攀爬、回撤。沿途的景象,如同地狱绘卷在他眼前缓缓展开。被狂暴罡风冻结在嶙峋岩壁上的残破尸体,保持着临死前惊恐扭曲的姿态,如同怪诞的冰雕;被某种巨型阴兽利爪撕扯得只剩下森森白骨的遗骸,散落在幽深的裂隙边缘;大片大片被怨魂漩涡肆虐后留下的暗红色冰渣,如同凝固的血泪,在惨绿磷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药基弟子们如同被投入巨大血肉磨盘的祭品,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被这片绝地吞噬、消化。

当他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手脚并用地攀爬上靠近峡谷入口处的一处相对开阔石台时,这里已经如同难民聚集地般,瑟缩着七八个同样伤痕累累、气息奄奄的身影。他们大多面无人色,眼神空洞麻木得如同失去了灵魂的陶俑,裸露的皮肤上遍布着青紫色的冻伤、深可见骨的撕裂伤和被阴煞长期侵蚀留下的、如同苔藓般的灰败死气。有人抱着几乎空瘪的砂囊,蜷缩在角落无声地颤抖,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血冻成冰棱;有人则呆呆地望着下方翻滚着无尽黑暗的深渊,瞳孔扩散,仿佛灵魂早已被那怨魂的尖啸撕碎、抽离,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

空气中混杂着劣质驱阴粉刺鼻的辛辣、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冻伤皮肉腐烂的甜腻恶臭,以及一种深入骨髓、令人窒息的绝望。

陈烛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人群,迅速锁定了一个最边缘、靠近一根巨大、布满裂痕冰柱阴影的角落。他挪动着僵硬的身体,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岩石滑坐下去,刻意将身体蜷缩成一个防御性的姿态。褴褛的、沾染着各种污秽的衣衫被拉紧,散乱的白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惨白如鬼的脸庞,只留下一双疲惫不堪却依旧闪烁着警惕寒芒的眼睛,透过发丝的缝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整个石台。他艰难地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块坚硬的尸兽肉干,用冻得麻木、被寒毒侵蚀的牙齿费力地撕咬、吞咽,如同咀嚼着苦涩的生存本身。粗糙的肉纤维刮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热量。同时,他调动起全部的意志力,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尸解死炁,如同冬眠的毒蛇,死死地压制、沉入命棺裂痕的最深处,没有一丝一毫的泄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他精心伪装出来的、纯粹的、濒临崩溃的虚弱气息——呼吸短促紊乱,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仿佛每一块骨头都在呻吟,随时可能散架。他甚至刻意让指尖那幽蓝的寒毒气息,逸散出一丝更加阴冷、更加衰败的意味,如同一个根基被彻底摧毁、被阴煞完全侵蚀入髓的废人。

就在他努力将自己融入这片绝望背景,扮演着一个油尽灯枯、毫无价值的炮灰角色时——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时空、凝固思维的恐怖威压,如同从九幽深渊吹来的绝对零度寒风,瞬间降临!

石台上所有的声音——压抑的啜泣、沉重的喘息、痛苦的呻吟——在万分之一秒内被彻底抹去!空气不再是流动的气体,而是变成了粘稠沉重、如同凝固尸油般的固体!幸存的弟子们,如同被瞬间投入液氮的昆虫,连最细微的颤抖都彻底凝固,只剩下眼球深处那无法掩饰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恐惧!连石壁上凝结的冰棱,都仿佛停止了滴落的水珠!

陈烛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鬼爪狠狠攥住,骤然停跳!一股源自生命最底层的巨大警兆让他全身的寒毛倒竖,头皮瞬间炸开!他强忍着抬头的本能冲动,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缩进膝盖里。身体的颤抖,因为这真实的、如同面对天敌般的恐惧,而变得更加剧烈、更加难以控制。

一道身影,如同从阴影本身凝聚而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石台侧上方,一块如同断头铡刀般突兀探出的巨大黑色岩石顶端。

灰色的布袍,洗得发白,没有任何标识,空荡荡地罩在一具枯槁得如同千年干尸般的躯体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皮肤是陈年蜡纸般的颜色,紧紧包裹着高耸的颧骨和深陷的眼窝。最令人灵魂冻结的,是那双眼睛!空洞!绝对的、仿佛连宇宙终结后的虚无都能吞噬的空洞!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两片深不见底、如同通往万物终焉的黑暗深渊!

厉寒!

赵狰的师父!炼魂峰深处真正的活化石!一个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足以让这片空间扭曲的恐怖存在!

他就那样静默地矗立在巨岩之巅,灰色的布袍在足以撕裂钢铁的阴风中……纹丝不动!那双空洞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之眼,如同两台冰冷无情的扫描仪,缓缓地、毫无感情地扫过石台上每一个如同被冻结的幸存者。目光所及之处,弟子们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去了所有伪装,从血肉的纹理、骨骼的密度、经脉中残存灵力的流向,到灵魂深处最隐秘的恐惧与绝望,都被那黑暗的视线彻底洞穿、解析,如同摆在解剖台上的标本!

陈烛感觉那道冰冷、漠然、仿佛能冻结思维的目光,如同两柄无形的冰锥,精准地落在了自己蜷缩的身体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比其他人更久!久到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一股冰冷、晦涩、仿佛由纯粹的“无”构成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带着倒刺的探针,悄无声息地、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试图钻进他的身体!这股意念无视皮肉的阻隔,目标明确而冷酷——直指丹田最深处!它要窥探那裂开的命棺虚影?要捕捉尸解死炁那独特的死亡印记?还是……感知到了他舌根下那块被重重封锁的青铜骨片所散发出的、同源而更古老的死亡气息?!

陈烛的意志在瞬间提升到前所未有的巅峰!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虚弱表象之下,是如同恒星内核般燃烧的警惕!丹田内,命棺虚影死寂不动,如同最普通的、濒临破碎的丹田异象,裂痕处涌动的灰黑光芒被强行压缩、内敛,伪装成一种根基受损后残留的、混乱而无害的死气淤积。舌根下的青铜骨片,则被口腔内残余的尸解死炁构成的、亵渎而坚固的囚笼死死封锁,冰冷沉寂,没有一丝异样气息泄露。同时,他调动起身体所能展现的所有负面状态——冻伤左臂传来的僵麻刺痛、指尖幽蓝寒毒侵蚀血脉的冰寒锐痛、被阴煞长期侵蚀导致的经脉枯涩滞胀、丹田那“根基受损”的虚假空乏感、以及满头刺眼白发所昭示的、无可辩驳的生命枯竭……他将这一切真实的痛苦和精心伪装的虚弱,如同最完美的盔甲,层层叠叠地包裹住自己最深的秘密!

那道冰冷意念在他体内逡巡、扫描。它扫过冻伤发紫、布满冰裂纹的左臂;它停留在他指尖那幽蓝深邃、散发着衰败寒毒气息的伤口上;它深入丹田,在那看似一片狼藉、死气淤积的“废墟”区域仔细探查(命棺虚影完美地伪装成了这片“废墟”的核心裂痕);它掠过他满头的、如同死亡宣告般的霜白……最终,似乎没有捕捉到任何“值得特别关注”的异常能量波动或灵魂印记。如同潮水退去,那股冰冷晦涩的意念,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无趣”,缓缓地从陈烛体内撤出。

厉寒那双空洞的黑暗之眼,从陈烛身上移开,毫无波澜地扫过其他几个更加不堪的弟子,最终,投向了阴风峡那翻滚着无尽黑暗与死亡咆哮的深渊深处。他那如同蜡像般毫无生气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陈烛,这个在生死边缘磨砺出野兽般直觉的人,却无比敏锐地捕捉到——厉寒那如同刀削石刻般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笑意。那是一种……超越嘲弄的漠然。一种洞悉了棋盘上所有棋子挣扎轨迹后,发现它们依旧在既定路线上徒劳挪动时,流露出的、源自绝对高度的……无趣?或者说,是看到蝼蚁在油锅中翻滚,却始终跳不出那方寸之地时,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冷的兴味索然?

下一刻,厉寒的身影如同融入背景的阴影,无声无息地从那黑色巨岩顶端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那冻结时空的恐怖威压也随之消散,如同从未降临。

噗通!噗通!

石台上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如同溺水者获救般的瘫倒声。幸存的弟子们如同刚从冰封中解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残留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冷汗浸透了他们单薄的衣衫。

陈烛依旧蜷缩在冰柱的阴影里,后背的冷汗已经将破衣与冰冷的岩石粘在了一起。他缓缓地、极其隐蔽地抬起头,目光穿透石台上弥漫的绝望气息,望向厉寒消失的那片虚空。眼神深处,那冰冷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剧烈的跳动中,燃烧得更加幽暗、更加危险。

厉寒……他究竟知道了什么?

他是否看穿了命棺裂痕下隐藏的真正秘密?是否对赵狰在峡谷深处埋设毒砂、如同渔夫撒网般收割同门的卑劣行径心知肚明?甚至……是否早已察觉了哑女那如同幽魂般的存在和她给予自己的、那指向葬道殿的禁忌指引?

他那双空洞黑暗之眼中一闪而逝的漠然无趣,是针对石台上所有挣扎求存的蝼蚁,还是……仅仅针对他陈烛?针对他这个试图在绝境中落下一枚“假子”、藏起一柄“毒匕”的、不安分的棋子?

无形的危机非但没有解除,反而被蒙上了一层更加厚重、更加深不可测的阴影!厉寒的现身,如同在喧嚣的死亡棋盘旁,投下了一道沉默而庞大的阴影。让陈烛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似乎不仅仅是在与赵狰这条毒蛇搏命,更可能已在不知不觉间,踏入了某个高踞于云端、俯瞰着炼魂峰这盘大棋的恐怖存在的视线!

他下意识地、极其隐蔽地抬手,隔着胸前那层褴褛的布料,轻轻按了按心口的位置。隔着冰冷的皮肤和跳动的血肉,那颗被层层死炁包裹的毒砂,坚硬、冰冷、沉重。如同紧贴心脏的、一枚随时会引爆的微型黑洞。

假砂之计,毒砂之刃……在这足以冻结灵魂的空洞目光注视下,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却又成了他此刻唯一能紧紧攥在手中的、扭曲而危险的……生之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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