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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冰魄难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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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潭小筑内,死寂得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黄天越喉间那如同破风箱般、越来越微弱艰难的嘶嘶喘息。空气里的恶臭沉淀下来,混着浓重的血腥和药材的苦涩,凝固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梁卉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靠着被翻得一片狼藉的药柜。那本残破的《毒经异解》摊开在她膝头,泛黄发脆的书页上,“玄冰魄”三个字和紧随其后的“十死无生”,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灼痛着她的眼睛。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就被更冰冷的现实狠狠踩灭。

碧血藤被夺,玄冰魄无踪。眼前这年轻人,正被那名为“焚心蚀骨印”的恶毒秘术,一点点拖向神智湮灭的深渊。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摇曳的烛光,落在床榻上。黄天越脸上的毒纹已经爬满了额头,甚至向着发际线内延伸,整张脸呈现出一种紫黑与死灰交织的恐怖色泽,如同被剧毒浸透的枯木。那些暴凸的紫黑色血管,在黯淡的光线下微微搏动,仿佛里面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毒浆。插在他身上的七根金针,光芒微弱,针尾的颤动也几乎停止了,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微光。他的生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不能等死!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梁卉脑海中的混沌!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刺痛感让她瞬间清醒。

玄冰魄!至寒奇物!药王谷没有,但这寒潭呢?!

寒潭!这药王谷深处,传说连通着地下寒脉,终年冰寒彻骨,潭水奇寒无比,寻常人触之如遭冰针穿刺!潭底深处,是否可能凝聚有千年不化的寒冰精华?那是否…勉强能替代“玄冰魄”那镇压逆血、导引归元的至寒之力?

这个念头一起,就如同野火般在她心中燎原!古籍记载语焉不详,玄冰魄究竟是何形态?是晶石?是液体?还是某种极寒能量?无人知晓!但寒潭之水,尤其是潭底极深处的水,其冰寒特性,或许…或许能有一丝渺茫的机会!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哪怕希望渺茫如尘埃,她也必须赌上这一把!眼睁睁看着一个为救心爱之人甘闯龙潭虎穴的年轻侠客就此陨落、沦为毒傀,她做不到!

“来人!”梁卉猛地从地上弹起,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守在门口的药童被她吓了一跳。

“取我的‘冰蚕丝衣’!还有‘避水犀角’!快!”她语速极快,不容置疑。冰蚕丝衣是药王谷珍藏的宝物之一,由极北冰蚕丝织就,轻薄坚韧,能一定程度上抵御寒气侵袭。避水犀角则是一种奇异的水生异兽角,含在口中能在水下长时间闭气。

药童虽然不明所以,但被梁卉眼中那近乎燃烧的光芒所慑,不敢多问,立刻转身飞奔而去。

梁卉不再看床榻上的黄天越,她怕多看一眼,那决死的勇气就会动摇。她冲到药案前,动作快如闪电,将那些散落在地、对寒毒或许有微弱克制作用的药材——冰片、雪莲蕊、寒玉髓粉末——胡乱抓起,塞入一个油布包,紧紧系在腰间。接着,她一把抓起那本残破的《毒经异解》,塞进怀中。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针囊上那最后几根备用的金针上。九转逆脉针…那套凶险无比的针法…她必须赌!

药童很快抱着东西回来了。梁卉一把抓过那件触手冰凉、闪烁着微弱银光的冰蚕丝衣,毫不犹豫地套在单薄的衣衫外。一股沁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她又拿起那只巴掌大小、温润如玉的避水犀角,紧紧握在手中。

“守着他!”梁卉对着药童和闻声赶来的两名谷中弟子厉声喝道,“无论发生什么,在我回来之前,绝不能让任何人靠近!用你们所有人的命守着!”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几人,“若他…若他毒发失控,立刻封闭小筑,退出去!绝不可犹豫!”

交代完这近乎遗言般的命令,梁卉再不迟疑,猛地拉开小筑的后门!

“呼——!”

一股远比小筑内更加凛冽、仿佛带着冰碴子的寒气,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倒灌进来!门外,就是那口深不见底、终年弥漫着白色寒雾的药王谷禁地——寒潭!

浓重的白雾翻滚着,遮蔽了视线,只能隐约看到几步开外黝黑冰冷的潭水,水面平静无波,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亡寒意。潭边的岩石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霜。

梁卉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般刮过她的气管。她毫不犹豫,大步踏出小筑,身影瞬间被翻涌的寒雾吞没。

***

夜色浓稠如墨,笼罩着客栈废墟。

大火虽然被及时扑灭,但后院的厢房区域已化为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未燃尽的木料冒着缕缕青烟,散发着焦糊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伏在瓦砾灰烬之中,姿态扭曲,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惨烈的厮杀。

杜莺歌站在废墟中央,华贵的锦缎衣裙上沾满了烟灰和点点暗红的血渍,与她脸上那层冰冷的寒霜形成诡异的对比。她右手的指尖依旧残留着乌黑色,那股阴寒的麻痹感虽然被强行压制下去,但每一次运功都带来针刺般的隐痛,提醒着她上官燕舞体内剧毒的可怕。

她面前,跪着两名仅存的黑衣人,身上带伤,气息不稳,头颅深深低下,不敢直视她那双燃烧着怒火与杀意的桃花眼。

“一群废物!”杜莺歌的声音不大,却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在两名黑衣人身上,“十几个人,拦不住一个?还让他带着个半死的女人跑了?你们的眼睛长在脚底板上了吗?!”

“主…主子息怒!”其中一名黑衣人声音发颤,“那灰衣人身法诡异,形如鬼魅,弩箭霸道绝伦,更…更兼狡诈无比…属下们实在…”

“狡诈?”杜莺歌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辩解,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最终停留在那扇被灰衣人踹开的破墙洞上,“他跑不远!带着一个中毒昏迷的累赘,又能跑多远?血迹呢?追踪的痕迹呢?”

“回主子,”另一名黑衣人连忙道,“那灰衣人极其谨慎,出了客栈废墟后,似乎用了某种药粉掩盖了自身和那女人的气息,血迹也消失在一处小巷的墙角…属下无能,暂时…暂时失去了踪迹…”

“药粉?”杜莺歌眼中寒光一闪。能掩盖气息和血迹的药粉绝非寻常之物,这灰衣人的来历更加可疑了。她强压下心头的焦躁和杀意,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对方身手诡异,武器奇特,行事狠辣且心思缜密,绝非普通江湖人物。他掳走上官燕舞,目的何在?是与自己一样觊觎那东西?还是…另有所图?

“找!”杜莺歌的声音斩钉截铁,“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重点查访附近的医馆、药铺、任何能藏身疗伤的地方!那女人剧毒在身,随时可能毙命,那灰衣人若想她活着,必然需要药物!还有…”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放出消息,悬赏!重金悬赏!我要知道任何关于那个灰衣人,还有上官燕舞的线索!无论谁提供,赏黄金千两!”

“是!属下立刻去办!”两名黑衣人如蒙大赦,连忙应声,挣扎着起身就要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慢着!”杜莺歌忽然又叫住了他们。她缓缓抬起那只中毒的右手,看着乌黑的指尖,声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风,“再派人,去查清楚…黄天越,现在到底死透了没有!药王谷那边…我要确切的消息!”

“遵命!”黑衣人心中一凛,不敢多问,迅速消失在废墟的阴影里。

杜莺歌独自一人站在焦黑的废墟之上,夜风吹拂着她沾满烟灰的裙摆。她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变成冰冷的尸体,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行动功亏一篑,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和挫败感在胸腔中翻涌。

“灰衣人…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敢坏我的事…”她低声自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怨毒,“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再次投向灰衣人消失的那个墙洞方向,仿佛要穿透重重的黑暗,将那狡猾的猎物钉死在原地。

***

寒潭。

梁卉的身影彻底被翻滚的白色寒雾吞没。刺骨的冰冷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穿透冰蚕丝衣的微弱防御,狠狠扎进她的皮肤,深入骨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一团冰冷的火焰,灼烧着气管和肺部。

她摸索着,深一脚浅一脚地靠近潭边。脚下的岩石覆盖着厚厚的滑腻冰霜,稍有不慎就会滑倒。越靠近潭水,寒气越重,空气仿佛都要冻结。那黝黑的潭水平静得如同一块巨大的墨玉,倒映着上方翻滚的雾气,深不见底,散发着令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寒意。

没有犹豫的时间!

梁卉将那块温润的避水犀角紧紧含在口中,一股奇异的暖流瞬间包裹住口腔和喉咙,暂时隔绝了那要命的寒气。她最后看了一眼小筑方向——那里只剩下模糊的灯火轮廓——然后,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

“噗通!”

冰冷的潭水瞬间将她完全包裹!

冷!

无法形容的冷!

那一瞬间,梁卉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骨髓、甚至思维都要被冻结!冰蚕丝衣提供的微弱保护在潭水的极寒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脆弱!彻骨的寒意如同亿万根冰针,疯狂地刺入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每一条经络!剧烈的疼痛和麻痹感瞬间席卷全身,让她眼前发黑,几乎失去意识!

求生的本能和救人的执念,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死死拽住了她即将沉沦的意识。她拼命咬紧口中的避水犀角,强忍着那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酷寒,强迫自己睁大眼睛。

水下是另一个世界。

光线极其微弱,只有头顶上方隐约透下一点天光,被浓雾和潭水折射得支离破碎。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潭水冰冷刺骨,比她想象的还要寒冷百倍,仿佛浸泡在液态的寒冰之中。

她努力划动手脚,抵抗着刺骨的寒冷和巨大的水压,凭借着记忆中对寒潭地形的模糊印象,朝着潭底最深处的方向潜去。越往下,光线越暗,水温也越低!水压更是成倍增加,挤压着她的耳膜,发出嗡嗡的轰鸣。冰蚕丝衣紧紧贴在身上,寒意却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她的四肢开始变得僵硬麻木,动作越来越迟缓。

时间仿佛被冻结,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梁卉的意识在极度的寒冷和痛苦中挣扎,好几次都差点因为窒息和麻木而昏厥过去。她全靠着一股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不断在心中默念:玄冰魄…寒潭之精…一定要找到…

她摸索着潭壁向下潜行。潭壁是滑腻冰冷的岩石,长满了厚厚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深绿色苔藓,触手冰寒滑腻。她睁大眼睛,在昏暗的水下努力搜寻。没有晶石,没有奇异的发光体,除了冰冷的岩石和苔藓,什么都没有。

难道…错了?

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寒意同时袭来,几乎要将她最后的意志击垮。就在她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上漂浮时,她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潭壁上一处极其隐蔽的凹陷!

那凹陷被厚厚的苔藓覆盖着,若非亲手触摸,根本无法察觉。梁卉精神猛地一振!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拨开那些滑腻冰冷的苔藓!

借着苔藓缝隙中透出的极其微弱、如同萤火般的幽光,她看到凹陷的石壁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冰晶?

那冰晶的颜色极其纯净,近乎无色,薄得像一层覆盖在石壁上的琉璃膜。它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粹到极致的寒气!这股寒气,远比潭水本身更加凝练、更加精纯!它仿佛不是物质,而是寒意的本源凝聚!

梁卉的心脏狂跳起来!就是它!虽然和想象中的“玄冰魄”形态完全不同,但这股至精至纯的寒气,绝对错不了!这就是寒潭深处千万年凝聚的寒冰精华!

她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顾不上那刺骨的冰寒,伸出早已冻得麻木僵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用尽全身力气,去刮取那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冰晶!

指尖触碰到的瞬间,一股难以想象的极致寒意如同电流般窜入!比潭水冰冷百倍!千倍!梁卉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手指仿佛瞬间失去了知觉,连灵魂都要被冻结!但她死死咬着牙,指甲用力地刮在冰冷的石壁上!

一丝丝、一缕缕,那纯净透明的冰晶极其艰难地被刮落下来,数量少得可怜,在水流中几乎无法看见,却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寒气涟漪!

梁卉强忍着几乎昏厥的痛苦和麻木,迅速从腰间解下那个油布包。油布包内部是防水的。她小心翼翼地将刮下来的、那一点点珍贵到无法形容的冰晶碎屑,全部收集到油布包的最深处,然后飞快地、一层层裹紧!

做完这一切,她体内的氧气也已耗尽,避水犀角的效力也在减弱,极寒和窒息如同两只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她不敢再停留,双脚猛地蹬在潭壁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拼了命地向水面浮去!

“哗啦!”

梁卉的头颅猛地冲破水面!她剧烈地呛咳起来,肺部如同火烧,贪婪地呼吸着冰冷但富含氧气的空气。刺骨的寒意依旧包裹着她,让她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嘴唇乌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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