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线索(1/2)
残阳似血,泼洒在滔滔东去的黄河水面上,将孟津渡口染成一片斑驳的金红。河风带着水汽的湿冷,卷着岸边泥土与漕运船只特有的桐油、木料气息,扑面而来。成大器站在一处新筑起的夯土堤坝上,眉头微蹙,望着眼前繁忙却又带着一丝混乱的景象。
孟津渡口的重建工程,比他预想的还要艰难。
自上次于乱军之中侥幸寻得《太平要术》第二卷残页,并在南华老仙(或者说其留下的某种意念)的“指点”下,初步理解了一些粗浅的治世、养气之术后,成大器便将自己的重心,暂时从单纯的武艺修习和躲避乱世,转向了更为实际的“立命”之事。他深知,在这风雨飘摇的时代,单凭一身力气和几本残卷,难以安身,更遑论实现什么抱负。恰逢此时,他途经孟津,发现这处连接黄河南北的重要渡口,因连年战乱和洪水侵袭,早已残破不堪,舟楫难渡,商旅行人苦不堪言。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萌生:或许,参与渡口的重建,既能解决眼前的生计,积累人脉与声望,也能在这实实在在的事务中,磨练自己,看看能否将从残页中领悟到的一些关于“组织”、“协调”的模糊概念,付诸实践。
想法是好的,但现实却像这黄河水一样,浑浊而充满变数。
人手短缺,物料匮乏,地方上的豪绅恶霸又时不时地来插一脚,要么强征劳力,要么低价强买本就稀缺的木材石料。成大器凭借着一股狠劲和不俗的武艺,勉强震慑住了一些宵小之辈,但工程的推进依旧缓慢。此刻,他看着几个工匠因为一块尺寸不合的木料争吵不休,又有一队衣衫褴褛的民夫扛着沉重的石块,在泥泞的路上艰难行走,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力交瘁。
“唉……”他低声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太平要术》残页上的文字依旧晦涩,他能理解的不过十之一二,更多的时候,他还是得依靠自己在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来应对。
“这位小哥,为何事烦忧啊?”
一个略显苍老却异常清朗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成大器心中一凛,立刻转过身。他习武之人,对周遭环境的警惕性极高,此人何时来到身后,他竟毫无察觉,这让他瞬间提高了戒备。
只见来人是一位老者,身着一件洗得发白但浆洗得十分整洁的青布长衫,头戴一顶半旧的方巾,须发皆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他面容清癯,颧骨略高,双眼深邃,如同蕴藏着无尽的智慧与沧桑。他手中拄着一根竹杖,杖头磨得光滑,显然用了不少年头。老者站在那里,身形并不高大,却自有一股沉稳如山的气度,与这喧嚣繁忙、尘土飞扬的渡口工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老丈何人?为何在此?”成大器沉声问道,目光紧紧盯着老者,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佩刀刀柄上。这乱世之中,人心叵测,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老者似乎并未在意成大器的警惕,反而微微一笑,笑容温和,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呵呵,老夫不过是一介过路的书生,见这渡口重建,心生感慨,便驻足观望片刻。见小哥在此愁眉不展,似有郁结,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繁忙的工地,又落回到成大器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看小哥气度,不似寻常工匠或监工,倒像是……身负大才,却暂居尘嚣之人。”
成大器心中更是警惕。这老者一开口,便似乎看穿了自己的身份一般。他一直以来都刻意隐藏自己,只以一个略懂些武艺、能管事的“头目”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这老者如何能有此判断?
“老丈过誉了,”成大器不动声色地说道,“在下不过是个混口饭吃的,哪有什么大才。这渡口工程繁杂,难免有些头疼罢了。”
“哦?”老者抚了抚颌下的白须,眼中精光一闪,“工程繁杂,不过是表象。人心不齐,政令难行,资源匮乏,外患(指地方势力)内忧(指内部管理),这才是真正让人头疼的吧?”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在成大器耳边炸响。他说得如此准确,如此直指核心,仿佛亲眼目睹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困境一般。成大器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他直视着老者的眼睛,沉声道:“老丈究竟是谁?为何对在下的事情如此清楚?”
老者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他轻轻摇了摇头:“小哥不必紧张,老夫并无恶意。至于老夫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从你的眉宇间,看到了一丝……不属于这凡尘俗务的‘气’。”
“气?”成大器心中一动,想起了《太平要术》残页上提到的“气”,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概念,涉及到天地、人体、精神等诸多方面,他至今也只是一知半解。
“不错,”老者点了点头,语气变得有些悠远,“那是一种混杂着迷茫、坚韧,还有一丝……特殊渊源的‘气’。这让老夫想起了一些旧事,也想起了一部……早已失传的奇书。”
成大器的心脏猛地一跳。特殊渊源?奇书?他几乎可以肯定,老者所说的,极有可能与《太平要术》有关!自得到残页以来,他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最大的依仗。这老者竟然能从自己身上看出端倪,这实在太过诡异。
是福是祸?是贵人,还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成大器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仔细观察着老者的神情,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虚伪或恶意的痕迹。但老者的眼神清澈而深邃,表情坦然,那股温和的气度不似作伪。可越是如此,成大器心中的警惕反而越高。在这乱世,真正的危险,往往隐藏在最无害的表象之下。
“老丈所言,在下不太明白,”成大器决定先继续装傻,看看对方的底牌,“什么奇书?在下孤陋寡闻,从未听闻。”
老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戳破,只是淡淡一笑:“呵呵,不知者不为怪。那部奇书,名为《太平要术》,相传乃是南华老仙所着,内含天地至理,治世安邦,甚至……通神之能。”
“太平要术!”成大器心中巨震,脸上却极力保持平静,但微微颤抖的眼皮,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终于来了,老者果然提到了这部书!
老者将成大器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话锋一转:“小哥在此主持渡口重建,想必也是想在这乱世之中,做一些实事,寻一条出路吧?只是这世道艰难,单凭匹夫之勇,或是一腔热血,终究难成大事。《太平要术》虽已失传,但老夫曾有幸见过一些残篇断简,其中所蕴含的智慧,足以改天换地。”
成大器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见过残篇断简?这老者难道真的与《太平要术》有关?他是南华老仙的传人?还是……
“老丈说笑了,”成大器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这等神乎其神的书,恐怕只是传说罢了,当不得真。”
“是不是传说,小哥自己心里恐怕比老夫更清楚吧?”老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然,为何听到‘太平要术’四字,你的气息会如此紊乱?”
被点破了!成大器心中一沉,知道再掩饰下去也没有意义了。他索性不再伪装,直视着老者的眼睛,问道:“老丈究竟想做什么?你知道《太平要术》?你……见过它?”
老者点了点头,走到堤坝边缘,望着奔腾的黄河水,缓缓说道:“见过,很多年前,曾有幸目睹过全貌的一小部分。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与如今何其相似。只可惜,书主人命运多舛,书也散落各方,不知所踪。老夫这些年云游天下,一方面是为了躲避世事,另一方面,也是在寻找那些可能遗留下来的残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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