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教石头说话居然成了国家机密?(2/2)
他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过了好久好久,他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给我等着!”说完,他再没看那些石头一眼,袖子一甩,转身就走。不过嘛,那脚步可不像他来的时候那么坚定有力了,反而有点……虚浮?
那天晚上之后,我独自坐在灯下,看着窗外的星星河发呆。
到了第五天清晨,屋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李斯老师居然一个人冒着零星小雪来了,手里紧紧攥着一卷带着朱红批语的竹简。
“丫头啊,”他语气特别复杂,听起来像是无奈,又像是佩服,眼神里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你又赢了。陛下已经看过了你的《山川藏宝录》,亲自批了字:‘地下埋藏的财富,比地上收的赋税要多十倍不止。命令察远方署,以后每个月都要上报,看山里又出了什么新宝贝。’”
我接过竹简,双手都有点抖。展开一看,那一行鲜红夺目的朱批,笔锋就像宝剑出鞘,犀利无比,力透竹背!
落款处,是那个代表至高无上权力的“嬴”字。
更让我心脏砰砰狂跳的是,李斯老师还带来了一个口头消息:嬴政已经下了密诏,命令驻扎在上郡的蒙恬大将军,就在河套地区,尝试建造使用“燃煤”的灶台,专门用来熔炼我送过去的那种铁矿渣,铸造新的农具犁头!
我握着竹简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可不是一次性的奖赏,这是持续性的、制度性的职能授权啊!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这个之前被人嘲笑是“妖怪衙门”的察远方署,终于从一个临时搭建的草台班子,变成了大秦帝国一个正式的、不可或缺的、拥有持续探索权和话语权的正经部门了!
我的那群“疯子”伙伴们,也终于有了能安身立命、光明正大搞研究的地方了!
拿到了陛下这把“尚方宝剑”,我才算是真正握住了能和那些老古董们硬刚的刀柄。
于是当天晚上,我就让阿芜赶紧去筹备一个“观宝会”,邀请农、工、商三界的代表都来看看,亲眼见识一下“地火”的力量到底有多神奇。
观宝会那天,我的小破衙门差点被闻讯赶来的老百姓给挤爆了!
里三层外三层,人声鼎沸,汗味儿、尘土味儿、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混在一起,那场面,真是相当“火爆”。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人架起了炉子。
第一把火,点燃的就是那黑乎乎的“焰石”(煤块)。
火焰“轰”地一下窜起来老高,橘红色夹着幽蓝色,热浪“呼”地扑面而来,烤得站在前面的人脸颊发烫,纷纷后退。
煤块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在替沉默的大地诉说着什么秘密。
围观的群众发出阵阵惊呼,有几个胆子小的小孩子,吓得直往大人身后缩。
第二把火,就用这烧得正旺的焰石,来熔炼我从匠作府捡回来的那些铁矿渣。
炉子里的铁块在高温下渐渐变软、发红,发出刺眼的光芒,看上去就像一小块被熔化了的太阳,看得人目瞪口呆。
当那通红的、冒着热气的铁水,咕嘟咕嘟地从炉口流出来,乖乖地流进事先准备好的模具里时,旁边围观的那几位老工匠眼睛都直了!呼吸变得又粗又重,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当一位须发皆白、一看就经验丰富的老铁匠,用那双布满老茧、微微颤抖的手,从冷却的模具里,小心翼翼地捧出那个崭新的、虽然小巧但看起来无比结实坚固的小犁头时,全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老铁匠用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冰凉光滑、带着金属特有重量感的铁犁头,感受着它与以往任何材料都不同的质感。
看着看着,他浑浊的老眼里,突然涌出了泪水,“啪嗒”一声,清晰的泪珠正好砸在了那新犁头上。他哽咽着,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喊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有了这样的好东西,一头牛起码能多耕十亩地都不止啊!这是救命的利器啊!”
他这一跪,他这一哭,比我说一千句一万句都有用!
三天之后,咸阳城的大街小巷,连小孩子们都在传唱一首新的童谣:“姜娘子,办法多,不用锄头用石头,教得石头吐火炉,变出铁犁耕田禾!”
那个一直跟我们作对的祝商,还有他拉拢的那帮宗室老古董,这次彻底成了咸阳城最大的笑话!
当天晚上,我把最后一块煤矿样本,亲手封存进一个陶罐里,贴上封条,还在旁边附上了一句话:“此物将烧尽旧世,亦将铸就新生。”我抬起头,望着夜空中那些闪烁的星星,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未来的景象——钢铁铸成的轨道贯穿茫茫戈壁,璀璨的电光照亮了古老的长安城夜空……那该是一幅多么壮观的景象啊!
“主事,”程素娥姐姐的声音在我身后轻轻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期待,“咱们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走了?”
我收回飘远的思绪,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接下来啊,该让那片望不到边的大海,也开口‘说话’了。想办法告诉苏禾,让她准备好笔墨,我们要开始编写一本新的宝典,就叫《咸水熬金记》。这一次,咱们要把大秦最不缺的海水里的盐,变成叮当作响、实实在在的银子!”
然而,当我回到正堂,目光再次落在那卷被恭敬供奉起来的朱批竹简上时,刚才那股沸腾的热血,慢慢冷静了下来。
这份功劳来得实在太快、太猛了,猛到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论功行赏范围。
树长得太高太突出,可是很容易被大风盯上吹断的。
李斯老师临走之前,看似随口说了一句:“丫头,记住,在朝堂上混,最可怕的不是那些指着鼻子骂你的声音,而是死一样的沉默。”
他说得对极了。
像祝商那种人,跳着脚骂我们,动静搞得很大,但其实就像夏天的雷阵雨,看着吓人,下完也就完了。
真正让我后脖子发凉的,是那些曾经的对手,比如公输衍,还有在这次风波里从头到尾一声不吭的实权派大佬们,他们的府邸现在安静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一点水花都看不见。
这太不正常了。
这种异常的沉默背后,肯定在憋着更狠、更致命的坏招儿。
他们下次再出手,肯定不会再用什么“妖言惑众”这种小儿科的罪名了。下一次,绝对是瞅准我们的要害,准备一击毙命的雷霆手段!
所以我不能飘,更不能急。
现在这个风头火势上,我要是急着推行什么新政策,那简直就是自己把刀把子递到敌人手里,给他们提供攻击我的新弹药。
我得等。
等这份天大的功劳带来的热度慢慢降下去;也等那些藏在暗处、吐着信子的毒蛇,因为我的按兵不动而自己先焦躁起来,忍不住从洞里探出头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