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9章 光明破妄，信念为刃（1/2）

魔狱的暗影如潮水般涌来，金凡的意识却骤然清明。眼前浮现的，是战友们倒在血泊中的身影——那些曾与他并肩作战、用生命托付遗志的袍泽。他们染血的面容在幽暗中无比清晰，残破的铠甲下，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唯有对他金凡能继续守护共同信念的灼灼期盼。

“活下去……守护……”那临终的嘱托仿佛仍带着温热的血沫，在他耳畔炸响，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是他曾以热血和灵魂起誓的承诺。这些面容，这些用生命缔结的羁绊，是他对抗这无边黑暗的唯一锚点，是他“金凡”之所以为“金凡”的根基，是他力量的源头，而非可以随意割舍的终点。

为了获得所谓更强的力量，便要背弃这些，斩断这些……那他究竟是在追求力量，还是在亲手扼杀自己存在于这天地间的意义？

就在这道德的坚守与力量的欲望激烈拉锯，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裂成两半的瞬间，那被魔狱意志刻意扭曲、深深掩藏的“噬渊之力”的终极真相，如同撕裂夜幕的最残酷闪电，劈开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获取此力，并非简单的等价交换——它需要献祭的，是自身全部的善念与良知！那并非暂时的压抑与蛰伏，而是永久性的剥离与剜除，如同生生剜去心脏中最柔软跳动的部分，让他彻底变成一个只知攫取与毁灭的冰冷容器。

更可怕的是，这力量将带来永世不得解脱的业障，它会如跗骨之蛆般，持续汲取周围一切生灵的生命力，无论他是否自愿。这业力，将化为沉重的枷锁，日夜折磨，最终必然导向彻底的沉沦，万劫不复！

他守护家园、守护亲友的初衷，与他即将踏上的这条魔道，根本就是南辕北辙！他若执意于此，终将与昔日誓死守护的一切——光明、羁绊、承诺——彻底背道而驰，甚至，亲手将它们碾碎在自己手中！

“啊——！”金凡再次发出痛彻心扉的嘶吼，这一次，不再是肉体的剧痛，而是灵魂被残酷真相的烈焰灼烧的悲鸣。那无形的道德枷锁，瞬间沉重了千万倍，不再是外在的约束，而是从他心底最深处、从那些珍视的面容和滚烫的誓言中生出的、缠绕着他每一寸灵魂的荆棘之链，越收越紧。

这荆棘之链，与他体内那股沸腾、咆哮、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噬渊之力，形成了最直接、最惨烈的对抗。诱惑是如此的强大，黑暗的低语在他脑海中蛊惑：“放弃吧，拥抱我，你将拥有横扫一切障碍的力量，复仇的快感近在咫尺，所有让你痛苦和无力的，都将灰飞烟灭！”

然而，每当他心神微动，试图向那诱惑靠近一分，恩师严厉的教诲便如惊雷炸响：“凡儿，刃可斩魔，亦能自伤，唯持心者，方能善用其锋！”小师妹清澈的眼眸、战友们临终前悲壮的眼神便如利刃般刺心，而那“献祭善念”、“永久吞噬”、“必然沉沦”的真相，则像一盆盆冰冷的毒液，瞬间浇灭那刚刚燃起的邪火。

剧烈的痛苦不仅仅是经脉寸断的撕裂感，更是灵魂在光明与黑暗的夹缝中被反复碾压、撕扯的煎熬。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两股巨力拉扯的玩偶，一端是深渊那无与伦比的毁灭之力在疯狂拖拽，另一端则是他作为“人”的全部尊严、情感与信念在顽强抵抗。力量……究竟是什么？他在这场灵魂的撕裂中痛苦地思索，几乎要失去所有意识。

噬渊之力所展示的，是赤裸裸的、以吞噬和毁灭为根基的“强权”，它无视秩序，践踏生命，最终导向的只有无尽的虚无。而恩师所言的“刃”，他此刻所感悟到的、源自守护与羁绊的力量，或许没有这般摧枯拉朽的霸道，却拥有着坚韧不拔的根基和明确无误的方向——它是抵御黑暗的护盾，是照亮前路的灯塔，是凝聚人心、薪火相传的温暖火焰。

真正的力量，难道不正是能守护所珍视之物、贯彻自身信念，并在这过程中获得灵魂安宁的能力吗？为了追求噬渊那种空洞而邪恶的“强大”，放弃善念，背弃承诺，吞噬无辜，最终成为自己曾经最憎恨的魔物……这究竟是获得力量，还是彻底的、永恒的迷失？

在这无边的痛苦和挣扎的深渊里，那些被他誓死守护的光明碎片——那些记忆中的温暖与承诺，非但没有被黑暗彻底吞噬，反而在绝望的底色上，迸发出更加纯粹、更加炽烈的光芒。

小师妹那带着梨涡的笑容，不再仅仅是模糊的回忆，它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艰难却执着地在他冰冷的四肢百骸中流淌，抵御着魔狱刺骨的寒意。战友们临终的托付，不再是沉重的负担，它们凝聚成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一种“必须活下去，必须继续战斗，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的钢铁意志，在他胸腔中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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