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内心的天平（1/2）

深夜，“oonlight”工作室所在的创意园区早已陷入沉睡，唯有顶层那间熟悉的办公室，依旧亮着孤灯。窗外的城市灯火已稀疏，只剩下零星的光点如同守夜的眼睛，与天际模糊的星辉遥相呼应。沈清月独自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并排摊开着两份装帧迥异、却同样沉重的文件。

左边，是顾言深送来的那份，封面是质感温润的浅卡其色硬纸，烫印着星曜传媒的logo，边缘以精致的暗纹勾勒，像一份精心包装的礼物。右边，是陆廷渊那份毫无标识的深灰色硬质文件夹，冰冷、简约，如同一份机密档案。

白天的两场谈判，如同冰与火的洗礼，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顾言深在“云庐”的阳光与茶香中，勾勒出的是一幅温情脉脉、携手共进的蓝图；而陆廷渊在渊渟资本那间庄重得令人窒息的会议室里，铺陈开的则是一张冷酷严峻、却通往巅峰的路线图。

此刻，万籁俱寂，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和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她需要抛开所有外界干扰，剥离那些或温和或压迫的语气，那些或真诚或深邃的眼神，回归到商业的本质，用最理性的天平，去衡量这两份将决定“oonlight”命运的文件。

她先拿起了顾言深的那份tS。

指尖触碰到那略带纹理的纸面，仿佛还能感受到午餐时阳光的温度和龙井的清香。条款清晰，语言友好。估值6亿，投资额1.2亿，占股比例合理。最核心的承诺跃然纸上：“不干预日常运营与创意决策”、“创始人拥有品牌方向最终决定权”、“无业绩对赌条款”。后面附着的资源清单，主要是星曜旗下强大的媒体矩阵、国内高端渠道的优先入驻权，以及顾氏集团“可提供”的海外关系支持。

这份方案，读起来令人舒适。它最大限度地尊重了她作为创始人的权威和情感需求，像一位慷慨且信任有加的盟友递来的橄榄枝，承诺提供一个稳定、受保护的发展环境。它规避了控制权丧失的风险，减轻了短期业绩的压力。顾言深那句“一起把蛋糕做大”的愿景，以及话语中暗含的私人情感期许，更给这份商业文件镀上了一层暖色。

然而，沈清月微微蹙起了眉。舒适感的背后，是一种隐约的“轻”。媒体和渠道支持固然重要，但对于“oonlight”立志成为“全球顶级东方设计师品牌”的野心而言，这些资源是否足够硬核、足够有穿透力？那份“可提供”的海外支持，措辞模糊，缺乏具体路径和保障，更像是一种意向而非承诺。整个方案，似乎更侧重于维持“oonlight”现有的良好态势并加以放大，但对于如何解决品牌迈向国际顶级过程中必然遇到的、那些陆廷渊一针见血指出的“致命弱点”——供应链的脆弱、国际化运营的经验空白、管理体系的升级——并未提出具体、有力的解决方案。

它像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能带来即时的愉悦和安全感，但打开之后，内里是否足以支撑一场远征所需的全部装备和底气？沈清月的心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顾言深的方案，保护了她的“舒适区”，但可能无法带领她突破“天花板”。

她轻轻放下这份浅卡其色的文件，深吸一口气，将手伸向了那份深灰色的文件夹。

触手冰凉，纸张硬挺。打开它，需要一种不同的心境，如同即将拆阅一份关乎生死的军情急报。陆廷渊的tS，语言精准、简练，没有任何冗余的修饰，每一条款都像经过千锤百炼的法律条文，透着冰冷的理性。

估值4.5亿，低于顾言深的出价。投资额1亿，占股18.18%。核心条款如同三把寒光闪闪的锁链：“战略否决权”、“高额业绩对赌”、“管理介入（派驻o）”。每一条都意味着权力的让渡、压力的倍增和独立性的削弱。接受它，无异于将“oonlight”这艘刚刚经受风浪、正欲远航的船，部分舵轮交到了一个冷静乃至冷酷的船长手中，并承诺要驶过一片充满未知风浪的海域，达到一个极高的速度目标。

这简直像一份“卖身契”的前奏。初看之下，令人本能地抗拒，甚至心生愤慨。

但是，沈清月的目光没有停留在这些苛刻的条款上，而是紧紧盯住了条款后面附着的、那份陆廷渊称之为“代价”的“资源清单”。

“全球渠道网络（200+顶级门店即时接入）”、“顶级Ip联名（大英博物馆、V&A等优先授权）”、“供应链强固方案（瑞士工场、日本实验室备份）”、“高端品牌背书（权威时尚媒体、行业论坛认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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