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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证据链逐渐补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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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滩的金融硝烟渐渐散去,宝隆控股的股价如同涨潮后的礁石,稳固地矗立在新的高位,宣告着一个时代的更迭。但对于某些人而言,战斗远未结束。市场的胜利可以清算当下的盈亏,却无法自动抚平历史的创痕。对李李来说,那场导致A先生陨落于深圳冰冷海水的十年旧案,是她心底从未愈合的伤口,是支撑她行走于黄河路这片是非之地的隐秘基石。如今,麒麟会这座大山已然倾颓,正是掘开泥土,让真相重见天日的时候。

金茂大厦的喧嚣属于宝总和小闲,他们正在消化胜利的果实,部署新的商业版图。而至真园则成了另一个寂静却更加专注的“战时指挥部”。这里没有跳跃的股价K线,只有摊满一桌的泛黄文件、打印出来的数据报表和写满备注的便签。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咖啡混合的特有气味,还有一种近乎考古发掘般的凝重与耐心。

李李和小闲,这对因共同目标而紧密联结的搭档,正以一种近乎偏执的细致,投入到一场跨越十年的证据搜寻中。那本用密码写就的私账,是藏宝图,但绝非全部。要将一桩发生在信息尚不透明的年代、被精心掩盖的金融罪案办成铁案,尤其是要将始终隐身幕后的巫医生绳之以法,需要的是环环相扣、无懈可击的证据链。

李李深知,最关键的证据,往往存在于人的记忆里。那些曾经接近风暴中心、却又因各种原因被边缘化或选择离开的“旧人”,是可能撬开历史铁幕的支点。她动用了至真园作为信息枢纽多年来积累的所有人脉资源,像一位经验丰富的侦探,开始在上海乃至更广的范围内,秘密寻访与当年A先生事件可能相关的知情人。

这是一项极其困难且需要极大耐心的工作。十年光阴,足以让很多人事面目全非。有些人早已移民海外,音讯全无;有些人对往事讳莫如深,避之不及;更多的人则在麒麟会多年的积威下,不敢吐露半分。

然而,李李的执着和诚意,以及如今麒麟会大厦将倾的形势,最终打动了个别关键人物。经过数周小心翼翼的接触和谈判,在承诺绝对保密和人身安全,并支付了足以保障其后半生的重金后,两位至关重要的证人,终于愿意开口。

第一位,是当年曾为巫医生开了近五年专车的司机,老梁。他已退休多年,住在市郊一个普通的工人新村。在一个细雨蒙蒙的下午,李李在一家不起眼的茶馆包间里见到了他。老梁头发花白,手指因常年的驾驶有些变形,但眼神依旧锐利。他证实了私账中频繁出现的代号“师”,确系指代巫医生。他回忆道,在“那件事”发生前约半个月,巫医生变得异常忙碌,频繁往返于市区和西郊那处不为人知的会所,会见的都是些“气度不凡、但眼神很冷”的生面孔。有一次,他无意中听到巫医生在车内用加密电话对人说:“……‘蓬莱’这条船,压的注太重了,不能再加……风向不对,要准备……弃船。”当时他并不完全明白,如今串联起来,才惊出一身冷汗。“弃船”二字,冰冷地指向了那场精心策划的围猎结局。

第二位,是一位曾在梅如海会计师事务所工作、名叫孙永强的会计师。他在A先生事件后不久,便以“身体原因”辞职,此后一直在一家小企业做普通会计,生活清贫。孙永强提供的证词更具技术性。他证实,私账中那些看似杂乱的数字和代号,确实是梅如海用来记录特殊资金往来和内幕消息的密码。他回忆起,在A先生公司股价崩盘前夜,梅如海曾让他紧急处理几笔来自海外、路径复杂的资金划转,要求“抹平痕迹”,并暗示这是“上头”的指令,关系到“大局”。他当时感到不安,但迫于压力照做了,此事成为他心中多年的阴影。他不仅指认了私账中几个关键代号的指向(与麒麟会核心成员吻合),还提供了一份他私下保留的、当年经手的一份资金流向草稿的复印件,虽然模糊,但能与私账中的部分记录相互印证。

这两位“活化石”的证词,如同两块关键的拼图,将冰冷的账本记录与鲜活的人事联系了起来,为“蓬莱行动”的存在和麒麟会的深度参与,提供了坚实的人证和旁证。

与此同时,小闲在技术层面开辟了第二条战线。他的战场是电脑屏幕和浩如烟海的电子数据。十年前,中国的资本市场信息化程度远不如现在,很多数据散落在各处,甚至只有纸质存档。小闲与精通数据挖掘和分析的赵雷紧密合作,开始了大海捞针般的搜寻。

他们的目标是从公开信息中,寻找与“蓬莱行动”时间点高度吻合的异常痕迹。赵雷利用其深厚的技术功底,设法从几个近乎关闭的早期财经论坛存档服务器中,艰难恢复了部分历史帖子数据。他们像考古学家一样,在杂乱无章的数据碎片中筛选、比对。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发现,在A先生重仓股崩盘前约一周,有几个匿名ID在少数专业投资者聚集的论坛上,持续发布关于该股“潜在利好即将兑现”、“价值严重低估”的唱多帖子,语气高度一致,但内容空洞,疑似舆论预热。而在崩盘当日及前一日,论坛突然涌现大量关于该股“主力资金出逃”、“关联交易黑幕”的恐慌性帖子,时间点高度集中,明显是有组织的行为。

另一方面,小闲则埋头于从上海证券交易所能够获取的、有限的历史交易数据中进行分析。他重点分析了崩盘前后那只股票及其关联账户的交易记录。由于年代久远,数据不完整,但他们依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在股价被拉升至高点、A先生不断加仓的过程中,有几个此前交易并不活跃的营业部席位,出现了同步的、持续的小额买入,疑似“老鼠仓”提前埋伏。而在崩盘时,抛售最集中的几个席位,经过复杂的关系图谱分析,其资金源头最终都能追溯到与麒麟会关系密切的几家机构。虽然无法直接证明是巫医生指挥,但这条异常的资金流转路径,与私账中的记录、以及司机老梁关于“弃船”的听闻,形成了强烈的逻辑呼应。

李李寻访的人证,与小闲挖掘的物证、数据证据,开始像散落的拼图碎片,在“蓬莱行动”这个主题下,逐渐靠拢、拼接。

司机的证言,勾勒出巫医生在幕后坐镇指挥的轮廓;会计师的指认和残留的草稿,将账本密码与现实人物、资金流动连接起来;论坛的舆论操纵痕迹,揭示了其利用信息不对称制造市场情绪的手段;而异常的交易数据,则从侧面印证了这场围猎的有组织性和预谋性。

所有这些碎片,都清晰地指向同一个结论:十年前那场导致A先生破产身亡的股市惨案,绝非简单的市场风险或投资失误,而是一场由巫医生在幕后坐镇指挥、梅如海在前台设计执行、麒麟会核心成员共同参与、动用资金、信息和舆论多种工具的、有预谋的金融围猎——一场彻头彻尾的、包裹在商业外衣下的“谋杀”。

证据链在逐渐补全,虽然仍有一些关键环节需要更直接的证据(如巫医生直接下达指令的录音或文件),但整体的轮廓已经无比清晰。李李抚摸着桌上那些凝聚了无数心血的资料,眼神复杂。有沉冤得雪的期盼,有十年隐忍的酸楚,更有面对最终对决的凝重。

她知道,直面巫医生、了结这段跨越十年公案的时机,正在逼近。

窗外,黄浦江上夜航船的汽笛长鸣,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终极清算,奏响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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