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衣柜里漏出的时光碎片（2/2）
井惜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是靖安的睡衣。“呃……”
“我有新卫衣，刚洗过，就是大了点。”靖安转身往房间走，耳朵悄悄红了，“你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井惜婕赶紧跟上，像只小尾巴。
房间的衣柜是推拉门的，靖安刚拉开右边的门，左边的门却没扣紧，随着惯性滑开了道缝。井惜婕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去，呼吸猛地顿住了。
衣柜里没挂衣服，整整齐齐摆着一些东西和画像。最上面的箱子敞着口，露出里面的东西：有她初中画砸了的素描，被细心地装在相框里；有她送他的第一个生日礼物，那只掉了漆的钢笔，笔帽上还刻着靖安的名字；甚至还有一叠泛黄的电影票根，是当年她跟靖安靖平一起去看的电影，随口跟他提了句“留作纪念”，他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存着的。
最显眼的是摆放着的几幅画，还有十几张画稿没有裱框，全是她的样子——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在操场边休息的，甚至还有井惜婕生日聚会上，她弹琴的模样。笔触不算专业，却把她眼里的光抓得清清楚楚。
“砰。”靖安猛地把左门推上，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衣服...在...在右边。”他手忙脚乱地从右边衣柜里翻出卫衣，声音都带着颤，“裤子……我的长裤你肯定穿不了，运动短裤行吗？有松紧带的。”
井惜婕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慌乱的侧脸。那些被她遗忘在时光里的碎片，原来被他像宝贝一样捡着，藏了这么多年。鼻尖突然一酸，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她赶紧别过头，假装看窗外：“行啊，短裤挺好。”
换好衣服出来，井惜婕套着宽大的灰色卫衣，下摆遮到大腿根，配着黑色运动短裤。她随意扎了个丸子头，碎发垂在脸颊边，没化妆的脸透着点苍白，却比平时多了份素净的柔和。
“怎么样？是不是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她转了个圈，试图活跃气氛，眼角的红却没藏住。
靖安看着她，喉结轻轻滚动了下。他想说“你哭了吗”，想问“是不是吓到你了”，最终却只吐出句：“很好看。”不是客套，是真的觉得——她穿着他的衣服，站在他的小屋里，像幅等了很多年的画终于填好了颜色。
“浮夸。”井惜婕撇嘴，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快走快走，再不去超市蔬菜都要被抢光了。”
小区里很热闹，晨练的爷爷奶奶们三三两两地聚在花坛边。看见靖安，都笑着打招呼。
“小靖，这姑娘是……”张奶奶眯着眼睛打量井惜婕，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靖安刚要解释，井惜婕就抢先开口：“奶奶好，我是他朋友，来找他玩几天。”
“朋友啊？”李爷爷摸着胡子笑，“我们小靖是很好的小伙子哦！还总是帮我们搬东西，很热心肠。而且单身，非常优秀的好青年！是个值得考虑一下男朋友的人选哦！”
井惜婕的脸瞬间红了，拉着靖安的胳膊就往前走：“爷爷真会开玩笑，我们快去买东西吧！”
走远了些，她才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救命，我今天没化妆，人也乱糟糟的，好尴尬，爷爷奶奶肯定觉得我很难看。”
“没有。”靖安低头看她，阳光落在她发顶，“刚才张奶奶不是还对着你说，‘这姑娘眼睛亮，是个好孩子’。”
井惜婕抬头撞进他认真的眼神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暖了下。她知道他不是哄她，他从来不会说违心的话。
超市里人不多，靖安推着购物车，井惜婕跟在旁边。他总能精准地拿起她爱吃的东西：巧克力要黑巧口味的，酸奶要无糖的，薯片得是红烩味的。
“你怎么还记得我爱吃这些？”井惜婕惊讶地拿起一包海苔，那是她初中时总在课间偷偷吃的。
“我可能记性比较好吧。”靖安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些隔着好几年的对话，他都刻在心里。
井惜婕没再问，只是跟着他往前走。路过红酒区时，她眼睛一亮，趁靖安在挑牛排，悄悄拿了瓶红酒往推车里塞。
“这位同学。”一只手突然按住推车，靖安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小朋友禁止饮酒哦，你到了可以喝酒买酒的年纪吗？”
“我都多大了！”井惜婕仰头看他，双手合十做拜托状，“就一小杯，昨晚没喝够嘛。”她故意拉长了尾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靖安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那点坚持瞬间溃不成军。“就一瓶。”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全是纵容，“而且得我看着喝。”
“遵命！”井惜婕笑着把红酒放进车里。
采购完，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靖安发动车子时，忽然说：“要不我们去趟市区？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得去给你买几套衣服和护肤品，总穿我的也不是办法。”
井惜婕立刻摇头，手紧紧抓住安全带：“不去，我想马上回家，感觉……好多人在看我。”她的声音低下去，“就这样挺好的，我觉得很舒服，护肤品也可以用你的啊！话说你哪来的精粹水啊！好精致，不是女生喜欢的牌子吗？”
靖安看着她紧绷的侧脸，没再坚持。他知道她还没准备好面对外面的世界，那就等，等她愿意走出来的那天。“我的精华水是我妈买的，她说让我没事也用用，我不懂这些。”他换了个轻松的话题，“你要是不嫌弃，尽管用。”
“不嫌弃。”井惜婕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车子缓缓驶回老小区，阳光透过车窗，在两人之间投下温暖的光斑。井惜婕看着窗外掠过的白杨树，忽然觉得，这样穿着他的衣服，逛着他常去的超市，听着他被邻居打趣，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此刻，她不用假装坚强，不用应付那些刺耳的谣言，只用做个被他小心翼翼护着的、有点任性的小姑娘。而这份安稳，是她在周希禹那里，从未有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