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回归！（2/2）

江屿坐在她对面，正用小银剪修剪一盆姿态遒劲的罗汉松。江屿抬头，习惯性地看向老妻，却见赵盼儿微微歪着头，呼吸轻缓得几不可闻，那卷书已从她松弛的手中滑落，无声地掉落在绒毯上。

“盼儿？”江屿轻唤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有回应。只有窗外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

江屿的心，猛地一沉。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预感，冰冷而沉重。江屿放下银剪，几乎是踉跄着扑到软榻前。

江屿握住赵盼儿搭在毯子上的手，那手微凉，却还带着一丝残存的暖意。颤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那红润的色泽似乎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留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盼儿……”江屿又唤了一声，声音干涩沙哑，带着绝望的祈求。江屿将耳朵贴近她的唇边，屏息凝神，试图捕捉那最细微的气息。

寂静。

只有江屿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那支撑了他一生的、名为赵盼儿的温暖支柱，在这一刻，无声地崩塌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窗外秋阳明艳，屋内却瞬间陷入了无边的寒冷。江屿紧紧握着那只渐渐冰冷的手，感受着那曾经与他相携一生的温度一点点流逝。

江屿没有哭嚎，只是将额头抵在赵盼儿的手背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无声的悲恸如同巨大的海啸，将他彻底淹没。

庄子里的人很快就知道了。哀伤像深秋的雾气，迅速弥漫了整个江家庄。鎏金匾额下挂起了素白的灯笼，朱漆大门前威武的石狮也仿佛垂下了头颅。

那些曾经在赵盼儿温和目光注视下劳作、嬉戏的佃户们，自发地换上了素衣，女人们抹着眼泪，男人们沉默地扎着白幡。

渡口的船娘不再唱歌，桑园里忙碌的身影也透着沉重，连那新麦的香气似乎都沾染了哀思。整个庄园，笼罩在一种巨大而安静的悲伤里。

赵盼儿的葬礼办得极为体面，也极为哀荣。官家赵煦特地派了心腹送来奠仪，两浙路的地方官更是亲至灵前祭拜。

灵堂设在江家庄最宏阔的正厅，素幔低垂，香烟缭绕。赵盼儿的棺椁停放在正中，穿着生前最爱的湖蓝色锦缎衣裙，面容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夜深人静，灵堂里只剩下长明灯的火苗在跳动。江屿挥退了守夜的仆人。缓缓起身，走到棺椁旁，最后一次深深凝视着赵盼儿的脸。江屿伸出手，极其轻柔地，理了理赵盼儿鬓边一缕并不存在的乱发。

指尖触碰到赵盼儿冰凉的肌肤，那寒意直刺心底。赵盼儿走了，带走了江屿晚年的全部意义，也带走了那个属于他们的完整的时代。

“系统，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