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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安魂曲前的亵渎之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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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对逝者最终的、也是最基本的侵扰。我的职责是引导安息,而非揭开他们或许不愿再被触碰的伤痕。请恕我无法协助你完成这种……亵渎。”

“亵渎?”塞缪尔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压抑的尖锐,“当逝者被冠以叛徒的污名,像垃圾一样被塞进这不见天日的角落,连名字都不配有时,他们何曾被尊重过?”

“当他们的儿子至死都蒙在鼓里,变成一团连父母都认不出的茫然执念时,所谓的‘安息’又从何谈起?”

他逼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讣告人:“尊重是留给那些得以安息之人的奢侈品。对于含冤者,真相才是唯一的祭品。”

“——塞缪尔。”

讣告人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声音依旧不高,但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漾起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波澜。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切的、近乎悲悯的不赞同。

“你此刻追求的,究竟是逝者的真相,还是你自己对‘答案’的执念?”

这句话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塞缪尔被偏执笼罩的思绪。他猛地怔住,即将冲口而出的更激烈的话语僵在喉头。

他看到了讣告人眼中那抹罕见的波澜,也在一瞬间看到了自己近乎冷酷的急切。

自己利用了她的能力,却在此刻试图践踏她所坚守的、与亡者相处的最后底线。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塞缪尔深吸了一口墓穴中带着腐朽气息的空气,压下心头的躁动,他移开视线。

“抱歉。”这个词从他口中吐出,带着生硬的涩意,声音也低沉了下去,“我的言语……过激了。我不该质疑你的原则。”

然而,当他重新抬起眼时,目光中的决心并未消退,反而因为短暂的克制而显得更加冷静和坚定。

“但我仍然坚持,必须打开它。”他看着讣告人,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峻,却不再带有攻击性,“埃利亚斯为什么茫然?他千辛万苦回到这里,面对父母的埋骨之处,反应却是彻底的空白?这绝非正常。”

他的道歉是为了失礼的言辞,而非他的目标。此刻的塞缪尔,像一把出鞘一半的刀,收敛了戾气,却更显锋芒。

“如果……如果里面真是他的父母,那为什么他连最后一点感应都没有?!”

讣告人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权衡,但她的立场也未动摇:“这只是你的猜测!也许他的灵体已经涣散,也许执念达成便开始消散。”

“我们不能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感觉,就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

他们的争论虽然用的是英语,但那种充满对抗的语气,已经让身后的约瑟夫和汉斯感到了不安。两位老人困惑地看着他们,汉斯忍不住用方言嘟囔了一句,似乎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塞缪尔逼近一步:“如果这里面根本是空的,或者根本不是哈特曼夫妇,那我们现在做的一切就是真正的笑话!我们不是在帮他安息,是在帮他……”

“啊嗷——!!!”

他们之间的空气紧绷如弦,冰冷的对峙尚未分出结果之时——

一声凄厉、扭曲到不似人声的嚎叫,毫无征兆地从墓穴深不见底的黑暗深处猛地炸开!

约瑟夫司祭被这声音惊得魂飞魄散,手中的油灯剧烈摇晃,灯影乱舞,他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在胸前划着十字,用方言发出惊恐的祈祷语。

塞缪尔则在嚎叫响起的瞬间,身体本能地进入戒备状态,右手无声地滑入了外套内侧,握住了“慈祥的玛利亚”冰冷的枪柄。

讣告人的帽檐猛的抬起,眼眸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愕,她抱着骨灰盒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

“看来,我们之间的争执……那充满怀疑与不安的意念,确实惊扰到了某些本不该被唤醒的存在。”

讣告人话音未落——

墓穴深处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团惨白的光晕毫无征兆地浮现、扭曲、膨胀!

那团扭曲的光晕中,隐约能分辨出曾经属于人类的五官轮廓,但已经彻底变形。

它没有下半身,如同一条被无形之力撕扯成的破烂裹尸布,拖着摇曳不定的、近乎透明的尾迹,朝着油灯光晕笼罩下的四人猛扑过来!

“圣母玛利亚啊——!”

约瑟夫司祭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手中的油灯剧烈摇晃,灯影疯狂乱舞,他踉跄着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棺上,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只剩下纯粹的恐惧。

他徒劳地在胸前划着十字,嘴唇哆嗦着,却念不出一句完整的祷文。

老花匠汉斯更是发出一声呜咽,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双手死死捂住眼睛,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从这超自然的恐怖面前消失。

塞缪尔则猛地侧身,右手已从外套内侧抽出“慈祥的玛利亚”,瞬间瞄准了那扑来的惨白幽灵!

“砰——!”

枪声在封闭的墓穴中炸开,震耳欲聋。子弹穿透了幽灵的虚影,打在后方远处的石壁上,溅起几点火星。

而那幽灵,只是身形微微一滞,扑势丝毫不减!

“物理攻击无效!”塞缪尔瞬间判断,急速侧步后退,同时厉声提醒,“女士!”

讣告人已挡在了瘫软的约瑟夫和汉斯身前,帽檐下的黄色眼眸死死锁定幽灵:“沟通无效!它没有理智!”

幽灵已扑至近前,阴冷的戾风扑面,带着一种侵蚀灵魂的寒意。

讣告人从捧着玻璃罩的状态里抽出右手,猛地向前一挥——

嗡——!

一面朦胧的、仿佛由无数细微水汽凝结而成的雾面玻璃墙,瞬间凭空竖立在幽灵与众人之间!

幽灵一头撞在幕墙上,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幕墙剧烈震颤,表面流光急速闪烁,仿佛随时都会崩碎。

“走!”讣告人转头对塞缪尔喝道,“立刻离开这里!”

塞缪尔的视线快速扫过那两口静默的无名棺椁,又落回那面正被幽灵疯狂冲击、涟漪剧烈的雾面玻璃墙上。

“走!”他低吼一声,不再犹豫,一把拽起瘫软的老花匠汉斯,同时对吓呆的约瑟夫司祭吼道:“带路!快!”

约瑟夫司祭被这声低喝惊醒,他颤抖着提起油灯,踉跄着向来时的阶梯口跑去。

几乎就在他们转身的同时——

“咔嚓——哗啦!!!”

身后那道雾玻璃般的屏障终究无法承受幽灵持续的冲击,彻底崩解成无数闪烁的光点。

幽灵发出一声得逞般的嚎叫,惨白的光晕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再次朝落在最后的讣告人猛扑而下!

讣告人右手急速在身前划过,又一面朦胧的玻璃幕墙瞬间凝结!但这一次,它并非用于格挡,而是如同盾牌般被投掷而出,悍然撞向幽灵!

“嘭!”

幽灵被这冲击撞得微微后退,光晕扭曲翻滚,发出愤怒的嘶鸣。它显然未被摧毁,只是短暂受阻,便再次凝聚,戾气更盛地扑来!

讣告人帽檐下的眼眸一凛,正欲再次施为——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

“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

一个低沉、肃穆、仿佛带着金石回音的声音,自墓穴入口处轰然响起!

墓穴四周那些古老、冰冷的石壁上,毫无征兆地迸发出无数道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

这些光芒在空中急速扭曲、交织,瞬间化作无数条由纯粹光能构成的、刻满古老圣言的锁链!

“铿锵——!”

金色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精准地缠绕在那惨白的幽灵体上!

“嗷——!!!”

幽灵发出了更加凄厉、充满痛苦的尖嚎,它剧烈地挣扎、扭动,体表的惨白光晕在锁链的灼烧下发出“滋滋”的声响,不断有黑烟冒出。

它被彻底禁锢在了半空,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整个墓穴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照亮,恍如白昼。

惊魂未定的四人齐齐转头,望向光芒的源头——

只见施密特神父不知何时,已然静默地伫立在通往地面的必经之路。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常服,但周身却散发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威严感。

他左手捧着一本摊开的、封面古朴厚重的书籍,右手悬于书页之上,指尖流淌着淡淡的金色辉光,脸庞在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无比肃穆。

但塞缪尔注意到,他的视线在自己手中紧握着的“慈祥的玛利亚”上停留了一瞬。

随后,神父的视线扫过幽灵,略过了两位老人,最终,定格在讣告人怀中那安然无恙的玻璃罩上。

施密特神父指尖的辉光淡去,厚重的典籍无声合拢。他收回目光,步履沉稳地走向惊魂未定的四人。

“愿主庇佑。希望刚才那邪恶之物没有伤到你们。”

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沉稳,但那份属于牧者的温和下,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惊魂未定的约瑟夫司祭挣扎着扶着石棺站直身体,苍老的脸上混杂着获救的庆幸和巨大的困惑,他看着施密特神父,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询问什么。

塞缪尔没有错过老人眼中那毫无作伪的惊讶。他上前半步,直接打断了那公式化的问候:

“恰到好处的援手,神父。我更好奇的是,您为何会恰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

施密特神父面对这直白的质问,并未动怒,只是微微颔首,褐色的眼眸迎上塞缪尔的视线:“我是这座教堂的神父。这片安息之地的一切,皆在我的职责之内。”

他的目光扫过他们身后远处那两口简陋的无名棺椁,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更何况,是两具未曾登记在册、悄然安置于此的棺椁。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他略作停顿,视线转向一旁面色依旧苍白的约瑟夫老人,语气稍缓,带着一种近乎宽容的口吻:

“至于约瑟夫兄弟……我了解他的虔诚与善良。既然他选择默许,必然有他认为必须如此的理由。只要不危及教堂与信众,我尊重他的判断,无需事事过问。”

这并不是塞缪尔想要的答案,但他没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神父一眼,将所有疑虑压回心底。

“原来如此。”他语气平淡地回应,听不出信或不信。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立于塞缪尔身侧、双手稳稳捧着玻璃罩的讣告人,忽然抬起了头:

“神父。每一个安息在这圣域之下的人,都应得到过净化的祝祷。为何此地……会滋生出如此充满怨恨的灵体?”

这个问题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内心最大的恐惧和疑惑。

施密特神父的目光转向讣告人,对于这近乎质疑教廷职责的提问,他并未现出被冒犯的神情,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您说得对,通灵者女士。”他的语气变得严肃,目光扫过那被禁锢的、仍在挣扎的惨白幽灵。

“可净化的仪式,并非无所不能的万能钥匙。它抚慰的是顺从的、渴望安息的灵魂,洗涤的是生前背负的寻常罪愆与牵挂。”

他话锋一转,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一种揭示残酷真相的冷峻:

“但有些痕迹……过于沉重了。”他的目光定格在幽灵扭曲的光晕上。

“当死亡并非自然的终结,而是源于某种连临终告解都来不及完成的、充满暴戾与不公的终结时——”

“——那刻骨铭心的冤屈与不甘,便会如同最剧烈的毒药,浸透灵魂的每一寸,甚至……污染其安息之地的土壤本身。”

他微微停顿,让话语的重量沉入每个人的心底,然后才继续道,语气恢复了那种主持仪式的肃穆:

“这并非净化仪式失效,而是……滋生此等污秽的源头本身,其毒性超乎了寻常仪式的净化范畴。它更像是一种……持续渗出的诅咒,依附于这片土地,依附于那段被强行掩埋的历史。”

神父没有继续解释这“诅咒”的来源,而是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幽灵身上。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向那不断挣扎的惨白光影,低沉而清晰的拉丁文祷言开始在墓穴中回荡。

那本古朴的书籍在他左手中无风自动,书页哗啦啦地翻动。

缠绕着幽灵的金色锁链随之发出更加炽烈的光芒,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嵌入了幽灵的虚影之中!

“嗷——!!!”

幽灵发出了远比之前更加凄厉的尖锐嘶嚎,整个光影开始剧烈地扭曲、收缩,仿佛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挤压。

短短几秒后,幽灵的嘶嚎声便戛然而止。那团惨白的光晕在极致的光芒中猛地收缩成一个极小的光点,随即如同被吹熄的烛火,彻底湮灭。

禁锢它的金色锁链也随之化作点点流光,隐没回四周的石壁之中。墓穴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油灯摇曳的火苗和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施密特神父缓缓放下手,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日常的圣事。他转过身,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塞缪尔脸上。

“不安的因素已被清除。愿逝者得以真正的安息。”他淡淡地说道,目光再次扫过远处那两口无名棺椁,最终落回塞缪尔脸上,仿佛在问:你们的问题,解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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