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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御门听审令,老臣心惊谋后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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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里的金砖被冷汗浸得发亮。

光脚踩上去都发黏,像踩在没干的泥里。

刘健的膝盖早已麻木。

可他不敢动分毫,脊梁骨却塌着,像被抽了筋。

花白的胡须沾着泪珠。

混着嘴角的白沫,在满是褶皱的脸上糊成一片,看着格外狼狈。

“陛下息怒啊……”他颤巍巍地叩首。

额头撞在砖上发出“咚”的闷响,一下下磕得扎实:“老臣……老臣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哪敢欺瞒陛下?”

“周伦那厮是疯狗,逮谁咬谁啊!他连自己亲爹都能攀扯,怎能信他!”

谢迁趴在旁边。

后背的官袍早已被冷汗浸透,湿得能拧出水,却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陛下明鉴!臣等虽有失察之罪,却绝无勾结谋逆之心啊!”

“朝堂离了老臣们,六部衙门怕是要停摆了——漕运、军饷、科举,哪一样离得开老人手?”

这话像块石头扔进水里。

立刻激起涟漪,几个老臣忙不迭接话。

户部尚书韩文连忙膝行半步:“是啊陛下!江南漕运的春粮刚起运,少了熟悉章程的人,怕是要耽误农时!”

“西北的军饷还等着户部调拨,这节骨眼上换人手,士兵们要断粮的!”

“军饷?”朱厚照忽然笑了。

笑声在暖阁里回荡,像冰锥撞在铜钟上,带着说不出的寒意:“你们倒是还记得军饷。”

他俯身从案上拿起一本供词。

“哗啦”一声扔到韩文面前,纸页拍在砖上响得脆:“周伦供认,光是去年,你们户部就克扣了边军三个月军饷!”

“那些银子,都进了谁的口袋?是你韩文,还是你手底下的主事?”

韩文的脸“唰”地白了。

白得像刚裱的宣纸,手指抠着砖缝,指节泛白,都快嵌进砖里:“陛下……那是账目延误,不是克扣……是库房周转慢了……”

“账目延误?”朱厚照步步紧逼。

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迷了众人的眼:“延误到让大同的士兵啃树皮?延误到让延绥的战马饿死?”

“上个月大同参将递的血书,你当朕没看见?上面还沾着士兵的血!”

他忽然提高声音,震得窗棂都嗡嗡响:“你们拿着士兵的性命换银子,拿着百姓的赋税填腰包,还有脸跟朕说‘没人干活’?”

九卿里的几位老臣吓得连连叩首。

额头磕出红印,有的甚至渗了血,混着汗往砖上淌。

吏部尚书马文升年近七旬。

此刻却像个孩子似的哭起来,鼻涕眼泪糊一脸:“陛下饶命!老臣们知错了!真知错了!”

“求陛下给条活路,臣等一定痛改前非!把贪的银子全交出来!”

朱厚照看着这群头发花白的老头在自己面前哭嚎。

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他们中最年轻的也比自己大四十岁,都是爷爷辈的人。

可在皇权面前,所谓的风骨、体面,碎得像地上的瓦片,连块整的都没有。

“活路?”朱厚照直起身。

龙袍的下摆扫过案几,茶盏里的水溅出来,在明黄的袍角晕开一小片深色:“朕给过你们活路。”

“主动交赃银的,朕既往不咎——可你们呢?藏着掖着,还想抱团对抗朕!”

他走到刘健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瘫在地上的首辅,影子把刘健整个人都罩住:“刘健,你当首辅八年,门生故吏满天下。”

“是不是觉得朕年纪小,镇不住你?是不是觉得‘文官抱团’,朕就不敢动刀?”

刘健吓得浑身抽搐。

喉结滚动半天,才挤出一句,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老臣……老臣不敢……绝无此意……”

“不敢?”朱厚照冷笑一声。

转身回到龙椅上,抓起玉玺重重盖在空白圣旨上,“咚”的一声,印泥都溅了:“传朕旨意!”

陆炳立刻上前。

双手接过圣旨,指尖都在发颤——这旨意一宣,朝堂怕是要天翻地覆。

“明日卯时,举行大朝会!”朱厚照的声音透过敞开的阁门。

传到外面的宫道上,连廊下的太监都吓得缩脖子:“在京所有五品以上官员,全部到午门御门听审!”

“朕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这些‘栋梁’是怎么掏空大明的!”

“御门听审”四个字像炸雷。

在暖阁里炸开,震得众人耳朵疼。

刘健眼前一黑。

差点晕过去,被旁边的谢迁拽了一把才稳住——御门听审是要当着全朝官员的面把家丑外扬,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陛下不可啊!”谢迁挣扎着爬起来。

被缇骑一把按住肩膀,“噗通”又按回地上:“御门听审会动摇国本!让天下人看笑话啊!”

“让蒙古人和倭寇知道了,会觉得我大明君臣不和,他们要趁机来犯的!”

朱厚照根本不看他。

只是拿起另一本供词,慢悠悠地翻着,纸页响得刻意:“动摇国本?”

“你们贪墨的银子够养二十万大军,够修十座城,这才是动摇国本!”

“至于笑话?”他合上册子。

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地上的群臣:“朕宁可让人笑话大明有个狠皇帝,也不愿让人骂大明是个空架子——内里被蛀空了,面子再好看有屁用!”

他站起身,往阁外走去。

经过瑟瑟发抖的群臣时,忽然停下脚步,鞋尖踢了踢韩文的衣角。

“对了,”朱厚照侧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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