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细节（1/2）

后半夜的矿坑荒地，温度降得厉害。寒气透过泥土和岩石的缝隙丝丝缕缕地渗上来，即使裹在厚重的棉服里，小铃还是能感觉到那股往骨头里钻的冷。

她把脸埋在睡袋边缘，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不远处那栋死寂的建筑。

她不敢生火，甚至不敢大幅度活动。游戏里会不会感冒？

她不知道，也赌不起。万一真的会，咳嗽或喷嚏的声音在寂静的荒野里无异于自我暴露的号角。

所以，她像真正的侦察兵一样，把自己埋进浅浅挖出的土坑里，睡袋外面仔细地撒上一层干燥的泥土和碎石作为伪装，远远看去，只是地面一个不起眼的隆起。

睡眠是碎片化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立刻惊醒，心脏狂跳一阵，确认无事后再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这种高度紧张的状态极其消耗精力，但想到小奏可能就在前方某个黑暗的房间里，她就觉得这一切都可以忍受。

天光在荒凉的地平线上泛起第一丝鱼肚白时，小铃就彻底清醒了。

她小心地活动了一下僵硬冰冷的四肢，慢慢从睡袋里钻出来，借着晨光，迅速而无声地将睡袋、多余的衣物收进物品栏，抹去周围人为的痕迹，只留下看起来自然的凹陷。

然后，她再次缩回之前选好的、被半截废弃矿车遮挡的观察点，嘴里嚼着硬邦邦的肉干，眼睛一眨不眨。

等待的时间被拉得漫长。晨露打湿了她的肩膀和头发，带来更深的寒意。

远处的建筑依旧安静，偶尔能看到窗后有人影晃动，但没人出来。

太阳渐渐升高，驱散了荒地上的寒意，也带来了干燥的尘土气息。

小铃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是上午九、十点钟的样子，那栋建筑的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出来的是麻球。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夸张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慢吞吞地朝着城镇方向走去。

他的游戏ID此刻清晰地显示在头顶，“查理”。

一个普普通通，甚至有点老土的名字。

更重要的是，他的名字是代表普通玩家的“白色”，而非微笑棺木成员通常会刻意隐藏或伪装的标识。

小铃心中了然：难怪让他负责采购。

一个白名玩家，在城镇里活动不会引起注意，和商人交易也更不容易被怀疑。

她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保持着足够安全的距离。

麻球似乎还没完全睡醒，走路有些拖沓，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着，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荒地上，顺风时偶尔能飘来几句。

“……总算是搞定了，这资金到位得真够慢的……再拖几天，凯特那疯子怕不是真要把我拆了当储备粮……”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疲惫和后怕，“唉，也不知道这钱是哪里‘弄’来的死人钱，又有多少倒霉蛋倒了血霉了……真是造孽啊……”

小铃的脚步微微一顿。

麻球继续自言自语，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自嘲：“造孽？嘿……我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等这帮杀人狂哪天觉得我没用了，或者看我不顺眼了，我的下场估计比那些被抢的还惨吧？说不定……还得感谢他们给我个痛快？”

这些话飘进小铃的耳朵里，让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麻球，或者说查理，和她一样，都是被微笑棺木用某种方式控制、逼迫，在夹缝中求生的“小人物”。

不同的是，他似乎已经认命了，只是机械地完成指令，用麻木来对抗恐惧。

有那么一瞬间，小铃几乎产生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触。

但她立刻掐灭了这丝柔软。

她不信任任何人，尤其是同样身处微笑棺木控制下的人。

麻球的恐惧可能是真的，但谁能保证他不是在演戏？或者，万一他被发现，为了自保，他会不会毫不犹豫地出卖她？

她想起安然、桐人、莉兹、纱夏，还有光。

他们对她很好，那种好甚至让她产生了真实的眷恋和沉重的负罪感。

但她依旧不会向他们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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