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速之客（2/2）

厚重的房门，被人用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从外面推开。

阳光被三个高大的身影所遮蔽，在地面上投下压迫性的阴影。

为首的那人，穿着一身与普通神父截然不同的、暗红色的长袍。长袍上用金线绣着复杂的、伊芙看不懂的宗教纹章。他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削瘦，鹰钩鼻，眼窝深陷，眼神锐利得如同两柄淬了毒的匕首，不带一丝人类应有的情感，只有冰冷的、审视猎物般的漠然。

在他的身后，跟着两名身穿黑色紧身皮甲、脸上戴着半截银色面具的“净化者”。他们的腰间没有佩戴骑士长剑，而是挂着造型奇特的、布满了神圣符文的锁链和短棍。他们的气息沉凝而肃杀，像两尊沉默的杀戮机器。

伊芙的记忆告诉她，这种暗红色的长袍，是教会内部一个极其特殊、也极其恐怖的部门——“异端审判庭”的标志。而身穿这种长袍的人，被外界敬畏地（或者说恐惧地）称为“审判官”。

他们是教会最锋利的刀，最忠诚的狗，拥有先斩后奏的特权，专门负责处理一切与异端、邪物有关的“脏活”。

而眼前这个人……

【……就是……他。】奈尔的意识流印证了伊芙的猜测，【……那个……疯掉的……审判官……身上的‘味道’……源头。】

伊芙立刻明白了。这个人，就是上次那个倒霉蛋审判官的上司！

他今天来，显然不是为了“审查”，而是为了“复仇”和“立威”。

“伊芙·冯·阿-斯-特-莱-雅小姐。”

审判官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生锈的铁板。他一字一顿地念出她的名字，仿佛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恶意的诅咒。

他缓步走进房间，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室内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定格在伊芙的身上。

“我叫托克玛。”他自我介绍道，嘴角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残忍的弧度，“我弟弟，科林·托克玛，想必你还记得吧？他上次拜访过你之后，就变得很……‘健谈’。每天都在向光明神忏悔一些……我闻所未闻的罪孽。”

果然是寻仇的！

伊芙的心沉到了谷底。面对这种被私人仇恨驱动的、手握大权的宗教狂热分子，任何道理和法律，都可能变得苍白无力。

“托克玛审判官。”伊芙从椅子上站起来，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姿态无可挑剔，“令弟的状况，我深表遗憾。但正如我之前所说，那并非我的本意，而是我身上诅咒的被动反噬。”

“诅咒？”托克玛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嗤笑，“一个多么方便的借口。不过，没关系。今天，我带来的‘圣器’，恰好对各种‘诅咒’都有着……独特的疗效。”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天鹅绒的布包。

当他解开布包的系带时，一股令人心悸的、混杂着神圣与暴戾的奇异能量，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布包里躺着的，是一根约有小臂长的、由不知名金属打造的……钉子？

那钉子通体漆黑，表面却流淌着一层淡淡的、圣洁的银色光辉。钉子的尖端，还残留着一丝早已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伊芙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手腕上的印记更是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

【……讨厌的……东西。】奈尔的意识流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厌恶”情绪，【……上面……有……‘光’……和……‘血’……的味道。】

“此物，名为‘忏悔之钉’。”托克玛用一种近乎迷醉的语调，抚摸着那根钉子，眼神狂热，“传说，它是刺穿过初代叛神者‘犹大’圣躯的圣物之一。它对一切谎言与亵渎，都有着最敏锐的感知力。任何被它刺中的异端，其灵魂都将在无尽的痛苦中，吐露出最深层的秘密。”

他的目光，如同看死人一般，落在了伊芙的身上。

“现在，伊芙小姐，我再问你一次。”他缓缓地举起那根“忏悔之钉”，钉尖直指伊芙，“你手腕上的印记，究竟是‘诅咒’，还是……‘契约’？”

窗外，原本明媚的阳光，不知何时已被一片乌云所遮蔽。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场远比上次更加凶险、也更加直接的危机，已然降临。这一次，伊芙知道，再也没有任何法律和谎言，可以作为她的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