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深渊的“玩具”（2/2）

他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粹的“黑暗”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

没有时间流逝。

也没有任何可以作为“参照物”的存在。

只有永恒的、能将灵魂都逼疯的……绝对的“孤独”与“虚无”。

他试图奔跑。

他试图呐喊。

但他的身体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周围也只有永无止境的……黑暗。

就在他即将被这份极致的孤独给逼疯的时候——

一双巨大的、由无数颗破碎的、冰冷的星辰所构成的……金色的眼眸突然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之中缓缓地睁开了。

那双眼眸没有任何感情。

只有一种看待“实验品”般的、绝对的、冰冷的……“审视”。

“……你是谁？”“幽灵”用他那早已因为恐惧而变得嘶哑的灵魂发出了无声的质问。

【……我？】

一个宏大的、仿佛由整个宇宙的“意志”所汇成的声音在他的灵魂深处缓缓响起。

【……我是……‘一切’。】

【……也是……‘虚无’。】

【……我是你脑海中每一个疯狂的念头。】

【……也是你心中那份早已被抹除的……最原始的‘恐惧’。】

紧接着！

“幽灵”眼前的“黑暗”开始变化了！

他看到自己正站在那座他最熟悉的、位于圣城地底的“圣巢”之中！

他看到无数个童年的自己正在那些充满了“圣油”的培养槽里痛苦地哀嚎着挣扎着！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那些冰冷的“培育师”一遍一遍地解剖重组！

他看到自己那唯一的、曾经偷偷给过他一块黑面包的“朋友”因为在训练中表现出了一丝“不合格”的“怜悯”而被巴赫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扔进了分解池里化作了一滩血水！

……

一幕幕早已被他用“圣言”给强行“净化”掉的、最痛苦、最绝望、也最黑暗的记忆此刻都以一种最真实、最残酷的方式在他的眼前重新上演！

“不……不！这些……都是假的！是幻觉！”

“幽灵”疯狂地嘶吼着！

他试图用他那颗早已被洗涤得坚不可摧的“信仰之心”去抵抗这一切！

然而……

【……幻觉？】

那个宏大的声音带着一丝如同神只般的、冰冷的嘲弄再次响起。

【……不。】

【……这就是‘你’啊。】

【……一个由‘痛苦’‘恐惧’和‘谎言’所堆砌而成的……】

【……可悲的……‘人偶’。】

话音刚落！

那双由无数星辰构成的、巨大的金色眼眸猛地向他靠近！

将他那渺小的、正在瑟瑟发抖的灵魂彻底……

吞噬！

……

“海螺屋”书房。

时间在外界或许只过去了不到一分钟。

但在地板上那道属于“幽灵”的影子里却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万年。

“……好了。”

奈尔的声音带着一丝玩腻了“玩具”后的、淡淡的“无趣”在伊芙的脑海中响起。

下一秒。

那道一直平躺在地上的影子猛地一阵剧烈的蠕动！

然后如同呕吐般！

将一个早已失去了所有意识的、如同烂泥般的身体给“吐”了出来！

正是“幽灵”！

他还活着。

但他那张隐藏在银色面具之下的脸已经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彻底扭曲变形！

他那双原本冰冷如机器的金色眼瞳此刻也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变得空洞而浑浊！

他的嘴里正无意识地重复着一句含糊不清的、充满了无尽恐惧的……梦呓。

“……不要……不要……吃我……”

“……星星……眼睛……好大的……眼睛……”

他已经彻彻底底地疯了。

从灵魂的最根源处被彻底地摧毁了。

“……把他扔出去吧。”伊芙看着地上这滩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垃圾”声音冰冷地对奈尔说道。

【……好。】

奈尔打了个响指。

那道属于“幽灵”的影子再次化作了几根漆黑的触手。

将他那如同烂泥般的身体卷起。

然后如同扔一件真正的“垃圾”般。

从那扇被撞破的、巨大的落地窗狠狠地扔了出去！

“噗通——”

一声轻微的、几乎不为人知的落水声从“庇护所”边界那片充满了工业废料的“黑水沼泽”里响起。

然后一切再次归于平静。

仿佛今晚从未有过任何的……“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