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沉沦与清醒（2/2）

钢铁之城！那冰冷的绝望，那污浊的空气，那沉重的责任，那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微光……那些无论属于陆棋还是巴洛·克莱恩的记忆碎片，如同最锋利的碎片，猛地割裂了华丽的英雄幻象！

“呃啊！”陆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猛地想要坐起，却被安全装置固定住。

眼前的辉煌战场开始剧烈闪烁、扭曲，如同信号不良的屏幕。欢呼的战士变成扭曲的光影，强大的敌人化为虚无。

【警告：体验者生理指标异常波动。情绪波动超过阈值。是否注入镇静剂优化体验？】系统柔和但冰冷的声音试图介入。

“不！放开我！停止！立刻停止！”陆棋嘶声大吼，疯狂地挣扎着，用手去扯头上的感应器。

【接收到强制终止指令。‘史诗英雄’体验结束。正在退出……】

光芒瞬间消失，所有的感官输入被猛地切断。沉重的失落感和生理性的恶心反胃感如同巨浪般拍击而来。舱门滑开，娱乐区那喧嚣的声浪再次涌入耳中，此刻却显得无比刺耳和虚假。

陆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摔出体验舱，踉跄了几步，扶住旁边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他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得像纸，心脏疯狂跳动，仿佛要挣脱胸腔。胃里翻江倒海，他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有满嘴的苦涩。

恐惧！后怕！

刚才那一瞬间的沉溺是如此真实，如此诱人，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可能就彻底迷失在里面，再也不想回到这个冰冷残酷的现实！那种被强行从极致愉悦中剥离的痛苦，甚至比持续的痛苦更让人难以忍受。

他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目光扫过周围那些依旧沉浸在各自世界中的人们。他们的表情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无害的沉迷，而是一种可怕的、被剥夺了灵魂的麻木。他们成了这巨大机器维持运转的养料，用自我的消弭换取片刻的虚幻。

而更让他感到寒意的是，不远处，两个穿着银灰色制服、显然是监管局内部工作人员的人正走过。他们的目光也扫过了那些沉迷者，甚至扫过了刚刚狼狈爬出体验舱、状态明显不对的陆棋。

但他们的眼神……没有任何惊讶，没有任何关切，甚至连一丝鄙夷都没有。只有一种绝对的、冰冷的**漠然**。仿佛看到的不是一群逐渐失去自我的人，而只是一排排运行正常的程序，或者……正在被顺利“处理”的货物。他们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满意弧度。

乐见其成……马克的话再次得到印证。

陆棋猛地打了个寒颤。他不再停留，甚至不敢再多看那些体验舱一眼，转过身，几乎是逃跑般地冲出了娱乐区。

冰冷的走廊空气吸入肺中，带着系统循环的淡淡消毒水味，却让他感到一丝扭曲的“真实”。

他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翻涌的情绪。

如果我一直沉迷下去的话，或许……陆棋心中早已有了决断，偶尔来一次放松一下可以，但是如果真像那些人一样忘了自己来时的目的，忘了自己珍重的人，他无法接纳这样的自己。

正当陆棋准备离开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陆棋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