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命炉残焰（2/2）

暗金色的符纹在掌心流转，像活过来的金鳞，触及皮肤时竟有温热的脉动。

他想起无咎道人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的祖师祠堂的秘藏，终有一日要见光，此刻突然明白——这符纸，怕就是秘藏与命炉之间的钥匙。

退开！他扯着两人向后急掠三步，在炉台裂痕前单膝跪地。

符纸离手的瞬间，整座焦土都震颤起来。

暗红命火发出尖啸，竟凝成无数火蛇缠向符纸，可那暗金纹络只是轻轻一颤，便将火蛇绞成星屑。

嗤——符纸精准贴在炉口裂痕上。

韩林看着符纹顺着炉壁蔓延，像一张金色巨网兜住翻涌的命火。

原本灼人的温度骤降，他甚至能看清炉内翻涌的暗红里，浮着数缕半透明的幽影——是人的轮廓，有男有女，发间还坠着青云门的玉饰。

是...大竹峰的田师叔？张小凡突然哑声。

韩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见一道身影转过半张脸，左眉骨处的刀疤与田不易如出一辙。

那些幽影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唯有指尖渗出的血珠落进命火，汇成文殊殿香案上才有的梵音。

他们的命魂被炼进了命火。陆雪琪的冰魄剑突然发出清鸣，她盯着自己剑身上倒映的幽影，睫毛剧烈颤动，我在幻月洞见过，这是...镇魔古洞镇压邪物时才会用的血炼禁术。

韩林的本源力顺着符纸渗入炉内。

当触及最深处那团漆黑时，他浑身剧震——那不是命火，是被命火包裹的一缕意志，像蛰伏千年的毒蛇，鳞片上还沾着洪荒的尘埃。

是操控命轨的东西。他咬着牙，本源力如利箭刺向那团漆黑，它在吸命炉残焰，想重启熔炉！

话音未落，炉内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漆黑意志突然暴长，竟穿透符纸在韩林胸口灼出焦痕。

他闷哼一声栽倒，却在落地前抓住陆雪琪递来的冰魄剑柄——霜华顺着手臂窜入识海，将灼痛压下三分。

命碑！他突然想起系统兑换的命碑印记。

那方刻着星图的玉碑此刻正贴在他心口，原本龟裂的纹路竟泛着微光，像在回应炉内的震颤。

他颤抖着撕开衣襟，指尖按在命碑上，本源力不要命地往玉碑里灌。

剧痛从心口炸开。

韩林眼前泛起金星，却看见命碑裂痕里渗出银芒，顺着他的指尖钻进符纸，又顺着符纸扎进炉内。

那些被炼的命魂突然转向，血珠不再汇入命火，反而凝成细流涌向他的命碑——每一滴都像重锤砸在他经脉上，疼得他几乎咬碎后槽牙。

韩林！陆雪琪扑过来按住他正在渗血的命碑，冰魄剑的霜华裹住他发烫的皮肤，你再撑不住，我就用冰魄锁你的心脉！

别...别锁。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是命碑在吸收命魂之力...在修复。他望着命碑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想起无咎道人说过命碑完整之日，方知天命真伪，此刻终于明白——原来所谓天命，早被这炉子里的东西篡改了。

当最后一道裂痕消失时，炉内的漆黑意志发出垂死的尖啸。

韩林猛地睁眼，正见那意志化为一缕黑烟窜向天际。

他想追，却被陆雪琪死死按在地上——她的指尖冰凉，却在他手背上掐出月牙印：你本源力快耗空了！

命火熄灭的瞬间，炉壁上的命纹突然泛起血光。

三人同时抬头，只见一行血色文字顺着炉壁爬上来：命炉未灭，我亦未亡。

韩林的瞳孔骤缩成针尖。

他望着文字里翻涌的怨气，忽然想起十年前无咎道人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东西...在等钥匙。原来他们逃出遗迹、闯入命炉残迹，根本不是巧合——从他们捡起青铜剑、触发共命印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了钥匙。

看天上。张小凡突然抬头。

三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原本清明的天空不知何时涌来黑雾，像被无形巨手揉皱的黑绸。

黑雾里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一下，两下，像在丈量他们的性命。

陆雪琪握紧冰魄剑，霜华在剑脊凝成冰花：那是...镇魔古洞深处才有的阴兵锁魂声。

韩林撑着地面站起，命碑在胸口发烫。

他望着逐渐逼近的黑雾，又看了眼炉壁上的血字，喉间泛起苦涩——他们以为破了命炉，却不知这不过是局中局的开始。

风突然卷起焦土上的残叶。

那缕被命火炼过的焦香混着黑雾里的腐臭，钻进三人鼻腔。

韩林望着陆雪琪发白的指尖，又看了眼张小凡仍在震颤的归墟棍，突然笑了：至少...我们知道了敌人是谁。

话音未落，黑雾里传来一声轻笑。

那声音像浸在寒潭里的铜铃，明明清泠，却让三人后颈发寒：聪明的守剑人...但你以为，知道我是谁，就能赢么？

焦土上的命火残烬突然复燃。

那点幽蓝火苗在三人脚边跳动，像在预告——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