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星辉淬体（1/2）

月华如练，持续了整整三日。

当那贯通天地的皎白光柱终于缓缓消散时，不周山巅的景象已然不同。

望月石——或者说，月神泪晶石，体积缩小了近半，色泽也略显黯淡，但其核心处那一点本源之光依旧纯净而稳定，如同夜空中最恒久的星辰，静静悬浮在原处，持续散发着清冷柔和的辉光，驱散着方圆百丈内的秽气阴霾。

光柱笼罩的核心，林风依旧昏迷不醒，躺在那冰冷粗糙的山岩上。他的模样堪称凄惨，衣袍破碎，浑身遍布着干涸的血迹与恐怖的裂痕，尤其是胸口处，混沌道种所在的位置，那里的肌肤下仿佛有无数灰色的裂纹在蔓延，隐隐透出一种濒临破碎的琉璃质感。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

然而，若是有感知极其敏锐者在此，便能发现，在那微弱的气息深处，正发生着一种玄妙而缓慢的蜕变。

月神泪所化的磅礴太阴本源之力，大部分跨越虚空去净化云璃的诅咒，但仍有一小部分，如同最细腻的春雨，浸润着林风千疮百孔的肉身与神魂。这至阴至净的力量，与他体内那至阳至浑、代表万物起源与终结的混沌之气，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甚至隐隐相斥的属性。

但此刻，在某种奇异的状态下——或许是林风燃烧一切后陷入的绝对“空无”之境，或许是月神泪中蕴含的那一丝属于月神的“悲悯”与“包容”意志起了作用——这两种力量并未发生激烈的冲突。

太阴月华如同最耐心的工匠，细致地梳理、抚平着混沌道种因过度透支而产生的狂暴裂痕，将其破碎的边缘柔和地包裹、浸润。而混沌道种在得到这至阴之力的滋养后，那原本灰败、死寂的色泽中，竟隐隐生出了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生机”。

仿佛……混沌之中，于至阴之点，孕育出了一缕先天之阳。

他的骨骼在那清冷的月辉照耀下，隐隐泛起如玉般的光泽，上面开始自然浮现出极其细微、玄奥的灰色纹路，与之前混沌道种的狂暴裂纹不同，这些纹路更显自然、和谐，仿佛大道天成。经脉在月华的洗涤下，变得更加坚韧与宽阔，虽然其中空空如也，但已然为未来更强大的力量流转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是一种被动的、缓慢的，却是由外而内、触及本源的淬炼与修复。是混沌之体在汲取了最精纯的太阴星辉后，自发产生的适应性进化。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又一个三日。

林风那如同蝶翼般的长睫微微颤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掀起了一条细缝。

意识如同沉溺在万载玄冰深处，冰冷、黑暗、沉重。无数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冲撞、翻腾——归墟之眼的终极对决、云璃眉心血咒蔓延的凄美、不周山巅万千魔物的嘶吼、暗裔投影那抹杀一切的冰冷一指、还有最后……那温暖而磅礴的月华，以及怀中石符传来的、属于石桓长老、属于守墓人一脉最后的温暖与守护……

“云…璃……”

一个沙哑干涩到极点的名字，从他龟裂的嘴唇中艰难地挤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试图动一下手指，却感觉全身如同被亿万座山岳镇压，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近乎耗尽。唯有神识，在月华余晖的滋养下，率先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感知。

他“看”到了自己体内那惨不忍睹的状况——混沌道种布满了裂痕，核心处一片黯淡，只有一丝微弱的灰芒在顽强闪烁，如同即将燃尽的炭火。但奇异的是，道种表面，那些新生的、自然的灰色纹路，正如同植物的根系般，缓慢而坚定地汲取着残存在四肢百骸中的太阴星辉，进行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微妙转化与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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