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2）

患者有手术史或基础病史吗？他继续追问。

海洋示意护士协助翻身复查，患者突然挣扎着想拔胃镜管，被他及时按住：忍一忍，马上就好。转头又对何烁解释：物业送来的孤身患者，持续呕血但所有检查结果正常。他抹了把额头的急汗，何主任，我建议手术探查，总不能看着他一直吐血。

何建华离开胃镜设备走近病床：若探查无果呢？遇上难缠家属，又是场医疗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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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肚子上挨了一刀，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这事儿搁谁身上能乐意？

既然胃镜查不出问题，要不要换个检查方式？何烁摸着下巴提议，再这么查下去也是白费功夫。

再说病人已经醒了，不如问问他既往病史，说不定能有意外发现。

海洋望向何建华，等着他拿主意。

先把胃镜撤了。何建华点头赞同。他清楚继续检查毫无意义。

当胃镜从病人口中取出时，他又呕出一大口血，但神志还算清醒。

呜...疼...病人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谁也没听明白。

他活动了几下僵硬的颌关节——长时间的胃镜检查让他的嘴巴都麻了。

腮...腮帮子疼...这次虽然说得含混，但大家都听懂了。

腮帮子？何建华立即让护士取来压舌板。撑开病人的口腔，只见满嘴都是血，连牙齿都染红了。

清理口腔积血。何建华示意海洋用吸引器处理。

就在这时，他们发现异常：刚清理干净的口腔，转眼又涌出大量鲜血。

纱布。

何烁接过护士递来的纱布，用食指和小指夹住，裹着中指和无名指伸进病人口腔，大面积吸附血液。

沾满鲜血的纱布取出后，短暂暴露的口腔组织虽然很快又被鲜血覆盖，但已足够让何烁他们作出判断。

异形血管瘤？何烁看向何建华，后者凝重的表情印证了他的猜测。

这种特殊血管瘤被收录在胃癌诊疗指南里，正是因为其大出血时血液容易被误咽入胃，造成上消化道出血的假象——这与早期胃癌的症状极为相似。

当发现真正的出血点竟在口腔时，何建华的脸色变了又变。他转向海洋：接诊时就没检查口腔？

海洋一脸冤枉：送来时已经休克，吐血那么严重，任谁都会先怀疑上消化道出血。

“他嘴里那么多血，确实很难察觉。”

若不是何烁提议取出胃管，患者自述腮部疼痛，恐怕没人会想到出血点竟在口腔。

“快拿处置包，先缝合伤口。”何建华重重叹了口气。真要追究责任，他也难辞其咎——他来时，海洋他们已经插好了胃管。

这让他下意识将问题锁定在胃部。

幸好没做剖腹探查，否则这一刀就白挨了。

“你来缝合。”何建华扔下压舌板，摘掉手套，示意护士将处置包递给海洋。

何烁原以为会让自己动手。

“另外，立刻联系口腔科会诊。”何建华临走前叮嘱海洋和刘凯，“缝合时注意创面，避免二次出血。”

“明白，主任。”海洋缩了缩脖子。放在其他科室，这种乌龙或许能当笑话，但在急诊室，他只觉得后背发凉——谁能想到，一个胃腔满是鲜血的患者，出血源竟是口腔？

**

离开抢救室，何建华随何烁去了韩菲的留观病房。

何烁已告知何建华，韩菲同意捐献血清抗体。现在需先检测抗体效价。

抽血时，韩菲紧盯针头，眉头微蹙，却又忽然笑了。

这孩子，高兴傻了？

只有韩菲清楚，劫后余生的狂喜，以及对未来的憧憬——更何况她的血能拯救更多人。

“今晚你跟我值夜班，小菲好好休息。若明早检查无异常，就能出院了。”

“真的？”韩菲眼睛一亮。

她随即望向何烁：“哥，出院后我能住你家吗？”母亲离世后，在何烁家的那段日子，是她感受过最温暖的时光。

何烁无所谓：“随时欢迎。但你得先完成学业——高三了，住我那儿不会分心？”

曾经的韩菲对学习漫不经心。

但历经生死后，她找到了新目标：成为像何烁那样的医生。

“那我放假就去，你可要给我留间房哦。”

何烁对韩菲向来纵容，“放心，哥这儿最不缺的就是房间。”

“快睡吧。”他轻轻揉了揉韩菲的头发，替她掖好被角。

她的身体已无大碍，所有不适症状也都消散了。

今晚的夜班还算平静。

除了处理两起车祸伤患——一个缝合伤口，一个接骨固定——后半夜便再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