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2/2）

酒液刚注满琥珀杯，帐帘突然被铁甲撞开。

陈到踉跄跪地，甲胄与青砖碰撞出刺耳锐响。

下邳...陷落了！

张将军他——

银盏坠地，琼浆四溅如泪。

夜风骤停，帐中死寂。

刘备帐中，陈登、赵云等文臣武将皆面露惊色，纷纷望向主位。

琉璃盏从刘备指间滑落，碎玉飞溅，他的手臂却仍凝固在半空，双目失焦恍若游魂。

诸葛亮手中鹅羽轻颤，一向从容的眉宇间首次浮现慌乱。

此言当真？速速与孤再禀！

刘备目光如淬毒箭矢，直刺阶下陈到。

主公明鉴...下邳城破，翼德将军遭曹烁所害啊！陈到涕泪横流。

翼德...殁了？

绝无可能！

三弟怎会......

刘备踉跄退步，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

倏然间。

案几轰然倾覆，竹简酒器散落满地。

曹烁逆贼！

先害云长，再诛翼德，此仇不共日月！

孤必生啖汝肉！

刘备双目赤红摇椅起身，嘶吼声震屋瓦。

桃园春色恍在昨日。

红脸长须的云长，虬髯环眼的翼德，历历如在目前。

正是这二位义弟，将他从市井织席之徒，拥上徐州牧尊位。

奈何。

彭城折了云长。

下邳殁了翼德。

皆丧于曹烁之手！

滔天恨意轰然冲碎理智，刘备状若疯魔。

传令三军！

即刻横渡泗水，孤要亲斩曹贼首级！

声如雷霆的军令震得众人失色。

主公三思啊！

下邳既陷，曹军以逸待劳，我军新败士气低迷......

此时渡江死战，非但难雪仇耻，恐有覆军之危！

诸葛孔明霍然起身，竭力劝谏。

陈叔至急报：主公，曹烁正调兵北岸集结，大有渡泗水来犯之意！

玄德闻言浑身一震，怒意稍敛。

下邳城高池深，粮秣充盈，益德尚拥万众！

那曹贼如何破城？

此刻刘备方觉事有蹊跷。

陈到愤然答道：是糜子仲私通曹烁，串通张达开启北门，引曹军入城！

刘玄德踉跄后退，跌坐席间，再度目光涣散。

那个倾囊相助助他立足徐州的功臣。

那个险些成为姻亲的旧部。

竟投靠死敌曹烁，成了害死张飞的帮凶！

这比翼德之死更令他肝肠寸断。

糜竺，背主忘恩的**之徒！

早该听益德之言，将这奸人下狱严审。

益德啊益德，为兄不听汝言，害了卿性命啊——

刘备目眦欲裂，悲愤交加，双眸几欲迸血。

一股郁气直冲灵台。

但觉天旋地转，嘶吼一声轰然倒地。

主公！

诸葛亮慌忙扑救。

帐中文武顿时乱作一团。

……

下邳城内。

庆功宴方散。

禀大将军，间军司急报！

刘备闻下邳陷落，已率部沿泗水南遁淮南。

郭奉孝呈上最新军情。

大耳贼逃得倒快。

曹烁讥诮一笑，转向曹操：德纲且说，这大耳贼接下来会如何行事？

见子桓又要考较，曹操搁下酒樽，踱至壁前地图处。

曹烁沉吟片刻，缓缓道：我军攻占下邳，徐州大势已定。

郭嘉轻摇羽扇，建议道：刘玄德若要保全实力，必会退守淮南，在寿春一带布防。

曹操凝视着布防图，手指划过几处战略要地。

曹烁询问道：依先生之见，我军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郭嘉胸有成竹：当分兵两路。一路由大将军亲率轻骑兵快速追击刘备，务必阻止其主力退守寿春。另一路需派重将留守下邳，稳定徐州各地。

他特别强调：尤其要在小沛屯驻重兵，防止吕布趁机南下切断我军粮道。

曹操不自觉地挺直腰板，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久居高位的威仪，完全忘记了自己此刻扮演的谋士身份。

曹烁目露诧异，隐隐觉得眼前之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郭嘉及时轻咳提醒。

曹操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恢复谦逊姿态：在下拙见，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大将军海涵。

德纲果然今非昔比！曹烁赞许地点头，此计甚合我意！

曹操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被认可的欣喜。

曹仁听令！

曹烁掷下令箭：命你兼任徐州刺史，率五千精兵驻守下邳，安抚民心！

末将遵命！

曹仁郑重接令。

李典、曹洪上前听令！

曹烁又取出一支令箭。

拨你八千精锐，驻守小沛，若吕布来犯，只守不攻，务必将那反复小人困死在城下！

李典、曹洪齐声应命。

酒尽盏空。

曹烁霍然起身，扬手喝道：传令全军，轻装疾行，随我截杀大耳贼！

......

淮河北岸，睢陵城外。

马车中的刘备猛然惊醒。

主公终于醒了！

守候在侧的诸葛亮如释重负。

此处是何地？

刘备撑身而起，掀帘远眺。

但见无数徐州士卒神色颓丧，仓皇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