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最后的黄昏(1/2)
寒姜离去后,楼船便独自漂荡在赤水河的粼粼波光之上,直到远方赤坎寨码头的灯火在夜色中渐次浮现,船身才轻轻一震,缓缓靠向岸边,最终在木栈桥旁泊稳。
船刚泊定,阿澜依便推开舱门,走了出来。河风裹挟着湿润水汽与山林的清寒迎面吹过。她抬眼,一眼便望见静立在码头上的希彩阿婶。
阿澜依足尖在船舷上一点,轻盈地跃上码头的栈道。尚未站稳,希彩已匆匆迎上前:“蓉主,您可算回来了。那首吩咐我在这儿接您,快回家去吧。”
话音未落,阿澜依瞥见砚辰那修长挺拔的身影自船舱中稳步而出。
“我家里人来接了,大当家请留步。”阿澜依转向砚辰道。
砚辰并未多言,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在她面上短暂停留一瞬,随即转身回到船舱之中。
阿澜依不再停留,与希彩阿婶一同踏上了寨中的青石板路。因大祭司猝然离世,整个招服族似乎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沉寂里。
“阿婶,我阿兄可回家了?”阿澜依问希彩。
“那首已经在家了。”希彩点了点头,“他与呼思迈及几位团领正在堂屋议事,抽不开身来接您。”她言语恭谨,只当是眼前这位年轻的小蓉主在使性子,嗔怪那首未能亲自来接。
阿澜依默然。她与希彩回到宅院时,已是后半夜。院门内外立着安保队的人,手持着兵刃肃然守卫。
院子里,务那与尤莫的尸体早已不见踪影,地上的血迹也已被清理干净。
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堂屋中灯火通明,从外面可看到数个人影。她驻足片刻,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声音,最终还是没有推门进去,而是转身回了房间。
今日发生太多惊天动地之事,家族正值存亡危急之秋。今夜,乃至明日,恐怕还有更大的变故。阿兄身为长子,此刻必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重压。
她深知自己此刻不该去打扰,更不宜再去与他争论那些已然无法改变的对错是非。
……
次日,她一直沉睡到接近正午时分,才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
阿澜依穿戴整齐走下楼,正撞见丛刈穿过过堂,径直走向堂屋
她心头一紧,一阵寒意蔓延全身,随即立刻跟了上去——因为她知道,此刻在这里,她不该看到丛刈。
堂屋的门被人从内拉开,显然是也听到了动静。
只见寒姜坐于主位,面色沉凝,茶座与火塘边还围坐着六七人。寒姜一见丛刈,立刻从座位上起身,快步迎上前问道:“丛团领,大当家那边,情况如何?”
丛刈上前一礼,回禀:“大当家命我通知那首,事情已办妥,请您放心。”
寒姜顿时喜形于色,周围众人也纷纷露出释然的微笑。只听寒姜朗声道:“太好了!大当家果真是一代枭雄,办事竟如此利落。请丛团领务必代我向他致谢!”
“那首客气了,”丛刈依旧保持着恭敬,“您所求之事,便是我厪水寨分内之事。如今话已带到,请那首自去安排,在下先行告退。”
“丛团领请!”寒姜亲自将丛刈送至门外。
阿澜依静观这一切,秀眉微蹙。待寒姜送客返回,她快步上前道:“阿兄,那位丛团领……未必可信。”
寒姜望向阿澜依。他早已知晓昨夜她躲在周綦书案下,因此并不意外她会知情。此刻,他只想尽量不让她卷入太深,于是不以为意地问道:“为何丛团领不可信?”
“因为……”阿澜依一时语塞。
难道要直接告诉兄长,真正的丛刈早已命丧黄泉?寒姜绝不会相信这等匪夷所思之事,只会认为她是在胡言乱语。砚辰的手段,她是亲眼所见,但寒姜他们,却从未见识过——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了一个人,说出来又有谁会信?
寒姜见她语塞,只当是她多余的担忧,也不再多问,转而精神振奋地招呼手下:“兄弟们,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去九洄洞!”
阿澜依见劝说无果,只得低声叮嘱:“阿兄,一切小心。”
寒姜朝她点了点头,随即带人消失在了门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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