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她走过的路，成了光（2/2）

这里曾是庆祝胜利的地方，如今，环绕广场的巨型曲面屏上，正播放着一段经过多重声纹比对、确认无误的录音。

那是秦昊冷酷而清晰的声音：“……不必考虑回收，三号神经毒素的扩散数据更重要。标记区域内所有生命体征，都是必要的实验耗材。对外宣称，是化工厂旧管道气体泄漏。”

广场上，几个闻讯赶来的市民中，一名戴着口罩、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人当场崩溃，跪地痛哭：“我们被骗了……那天我们是第一批进入的医疗队，他们告诉我们是工业气体泄漏……我们好多同事因为防护不足，留下了永久的神经损伤……原来，原来我们清理的不是事故现场，是在为他们……抹掉人体实验的证据！”

雷震默默地站在人群外围，她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随身携带的金属徽章，走到巨大的屏幕前，轻轻将它贴在屏幕冰冷的玻璃一角。

徽章上，镌刻着一个牺牲队员的编号和一朵小小的、永不凋零的木棉花。

人群中，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始鼓掌。

那掌声起初零落，随即像是燎原的星火，迅速连成一片，由慢到强，最终汇成雷鸣般的巨响，在广场上空久久回荡。

角落里，坐在特制轮椅上的小铃铛一直死死盯着屏幕。

当一段滚动播放的受害者名单中，出现他母亲的名字时，这个始终沉默的孩子，猛地抬起瘦弱的手，狠狠按下了助行器上那个红色的喇叭按钮。

“嘀——嘀——！”

刺耳、清亮、不含任何修饰的鸣响，像一把锋利的钥匙，瞬间撬开了整个城市压抑已久的沉默闸门。

“铜舌”的镜头猛地转向他，这位见惯了风浪的铁血记者，此刻竟泪流满面。

他将麦克风高高举起，对着直播画面嘶吼：“听见了吗？！全世界都给我听见！这是第一个为她喝彩的声音！来自一个被他们夺走母亲、夺走双腿的孩子！”

那一刻，全网直播的在线观看人数，瞬间突破了八千万。

凌寒的脚步，最终停在了城市中心的荣耀碑前。

这座为纪念所有为国捐躯的英雄而立的石碑，在一次恐怖袭击中被炸裂了一道缝隙，一直未能修复。

她从作战服的内袋里，取出一枚贴身珍藏的、代表着“凤凰”最高荣誉的徽章——“凤凰之羽”。

那是一枚用特殊记忆合金打造的羽毛，上面镶嵌着五颗黯淡的星砂。

在全世界的注视下，凌寒将这枚羽毛，轻轻按进了石碑那道深黑的裂缝之中。

严丝合缝。

刹那间，仿佛沉睡的巨龙被唤醒，石碑内部，一道道被尘封的微光线路被点亮。

光芒沿着裂缝流淌，最终汇聚于碑面。

紧接着，十七个名字，伴随着他们独一无二的代号，如星辰般逐一浮现在光滑的黑色碑体上。

【凤凰·苏璃】

【凤凰·林鸢】

【凤凰·……】

她们的名字，本该被刻在这里。

远处写字楼的顶层，狙击手“幽灵”透过瞄准镜，看到了那十七个亮起的名字，也看到了人群中无数张流着泪却无比坚定的脸。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那只稳如磐石、曾终结过上百个生命的手指，第一次剧烈地颤抖起来，最终无力地松开了扳机。

他缓缓蹲下身，丢开陪伴他十年的狙击枪，用双手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直播镜头最后定格在这一幕：一个顶级的杀手放下了枪，一座苏醒的城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静默。

火炬的火焰，映照着凌寒的侧脸，也映亮了石碑上那十七个永不磨灭的名字。

她走过的路，成了光。那光，照亮了被掩埋的真相。

事务所内，白影看着屏幕上跳出的，代表着任务完成的绿色标记，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条来自最高加密层级的单线信息，悄无声息地滑入她的私人信箱。

发信人未知，但密钥是她母亲苏璃的基因序列。

信息只有一句话。

“陆枫还活着，在第七区‘摇篮’冷冻舱。”

白影猛地站起身，眼中是震惊、狂喜与巨大的疑惑。

而此刻，站在荣耀碑前的凌寒，也终于完成了她的祭奠。

她熄灭了火炬，转身望向东方。

那里的天际线已经彻底亮起，金色的晨光正越过远方的海平面，为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灵魂洗礼的城市，镀上了一层新生般的辉光。

这片刻的宁静，比任何爆炸都更具力量。

它像是一个世界在剧烈喘息后的屏息，在等待着新纪元的第一声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