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2/2）

他低头看着三叉戟，蔚蓝的神光在他眼中明灭不定。千年的囚禁之仇未雪，如今又添了手足殒命之恨与对整个神系命运的忧惧。

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暗处有哈迪斯的棋局，明处有那些潜力非凡的凡人，或许，还有失踪的雅典娜在某个角落谋划。

他缓缓沉入潭水，锁链轻响，三叉戟嗡鸣。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仅仅是复仇，而是要在即将席卷而来的、涉及诸神与凡世的巨大风暴中，为自己，也为这片他依然深爱的海洋，争得一线生机与真相。

波塞冬消化着哈迪斯带来的残酷真相，奥林匹斯众神的命运如同一幅染血的画卷在他眼前展开。然而，身为古老神只，他深知奥林匹斯神系并非世界的全部，那些更为古老、更为超然的存在，他们的态度至关重要。

“那么，那些古老者呢？”波塞冬抬起眼，目光如炬，穿透地宫的昏暗，直视那即将消散的阴影，“倪克斯（Nyx），身为原始的黑夜女神，她的力量远超我们这些晚辈。宙斯如此倒行逆施，掀起神系内战，屠戮主神……她难道就坐视不理？没有出面组织或干预？”

他提及倪克斯，这位连宙斯都敬畏三分的古老女神，是混沌之后最早诞生的神只之一，象征着宇宙中永恒的黑夜，她的意志足以影响整个神域的平衡。

哈迪斯的阴影似乎因这个名字而微微凝滞，随即，那冰冷的声音带来了更令人心悸的消息：

“倪克斯……她并不在现世。早在宙斯异变之初，甚至更早，她便已深入塔尔塔罗斯的最深处，据说是在追寻某个连她也感到困惑的‘虚无之影’。至今……未曾归来。”

波塞冬心中一震。连倪克斯这样的古老存在都被牵制（或主动深入）塔尔塔罗斯？那片原始的深渊，究竟隐藏了什么？

紧接着，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他声音干涩地问道：“那……柯罗诺斯(os)呢？”他问的是那位象征时间本身、凌驾于绝大多数神只之上的原始神明，“时间之序，难道也对此无动于衷？”

哈迪斯的回答，如同最终判决，带着刺骨的寒意：

“柯罗诺斯……他确实曾试图做些什么。”阴影中的声音低沉下去，仿佛提及一个巨大的禁忌，“在宙斯最后一次从塔尔塔罗斯归来后不久，柯罗诺斯也曾进入那片深渊。当他归来时……已是极其虚弱，神性黯淡，仿佛被某种东西侵蚀了时间的本源。”

波塞冬屏住了呼吸。

“宙斯抓住了这个机会。”哈迪斯的话语不带丝毫感情，却揭露了最极致的残酷，“他以‘柯罗诺斯神力失控，可能危及整个时空稳定’为由……联合了当时还能驱使的几位古神残余力量，在柯罗诺斯最虚弱的时刻，发动了突袭。”

“……他们，成功了。时间之神……已然陨落。宙斯似乎借此，攫取了部分关于时间领域的禁忌知识，这也是他能一定程度上加速催化‘神山壁垒’并精准实施清洗的原因之一。”

轰隆！

波塞冬感觉自己的神格都在震颤！柯罗诺斯……陨落？被宙斯所杀？

这已经不是内部权力斗争，不是简单的理念不合！这是弑杀原始古神，篡改基础法则！宙斯……他到底在塔尔塔罗斯遇到了什么？他现在……还是他们认识的宙斯吗？

连时间和黑夜都无法阻止，甚至一个被牵制、一个已陨落！

哈迪斯的阴影几乎完全淡去，最后的话语如同从冥河最深处传来：

“现在，你明白了吗，波塞冬？你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疯狂的神王。他背后是连原始古神都能侵蚀和毁灭的、源自塔尔塔罗斯深处的未知恐怖。谨慎行事，积蓄力量，或者……寻找连那‘未知’也无法预料到的‘变数’，或许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话音彻底消散，地宫中只剩下波塞冬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三叉戟因感应到主人剧烈心绪而发出的、低沉而愤怒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