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古阵残光(1/2)
黑石峡谷,地下洞穴。
时间在寂静与忙碌中悄然流逝。暗河的水流声是这里唯一的背景音,单调而恒久,冲刷着时间的痕迹,也冲刷着五人心中积郁的焦躁与疲惫。
龙啸天盘膝坐在洞穴最干燥的一角,双目微阖。胸前的伤口在小雪耗尽心力、以残余草药和微弱星力的反复处理下,终于不再恶化,但那深入骨髓的阴寒侵蚀感,如同跗骨之蛆,依旧盘踞在经脉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带来针刺般的痛楚。他尝试运转龙元星核,那往日里奔腾不息的金红色星力,此刻却如同被冻结的溪流,运转得异常缓慢而滞涩。兵主的地脉之力与无间妖遗言中那“归墟”道韵的残留,仿佛在他体内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他并不急躁。在兵戈山脉的生死边缘走过一遭,又在幻圣那遥远却清晰的意志扫视下侥幸逃生,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明白力量的恢复急不得,也明白自己与这片大陆真正巅峰之间的鸿沟。他更多的时间,是在内视己身,感受着那被侵蚀的经脉,以及……胸口玉佩那微不可查、却始终不曾断绝的温热。这温热,是父亲留下的唯一线索,也是他在这冰冷绝望的黑暗中,感知到的唯一一丝与过去、与那扑朔迷离的身世相连的暖意。
“热寂……棺椁……新序……火种……”他在心中反复咀嚼着无间妖临死前那震撼灵魂的遗言。这些词汇,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他的心头。无间妖看到了宇宙的终点,选择了最极端的破局之路,以身为葬,点燃了煞罗这颗“火种”。那么五圣人呢?他们维护的秩序,真的只是延缓死亡的腐朽棺椁吗?幻圣那深邃莫测的目光背后,又藏着怎样的心思?而自己……在这盘由至高存在布下的棋局中,又算是什么?一枚意外的棋子,还是……别的什么?
纷乱的思绪如同暗河的水流,在脑海中盘旋,找不到出口。他只能强行压下,将注意力集中在当下——活下去,恢复实力。
洞穴另一侧,诺尔正对着那箱锈蚀的金属零件较劲。他独眼中凶光闪烁,双手覆盖着一层淡淡的、因气血亏损而显得有些黯淡的土黄色光晕,那是他强行催动所剩无几的碎岩劲在熔炼。金属在高温下缓慢变形,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刺鼻的青烟。过程缓慢而艰难,诺尔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混合着血污不断滴落,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这些上古矿工留下的零件,材质特殊,即便灵性尽失,其基础结构也异常坚韧,是布置阵基的绝佳材料。
雨沫倚在洞口附近的阴影里,长弓横放在膝上。她的魂力透支需要时间温养,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调息,但耳朵始终微微颤动,捕捉着洞穴内外最细微的声响。她的警惕是队伍在黑暗中唯一的眼睛。偶尔,她会起身,沿着暗河边缘无声地探查,确认没有其他危险生物潜伏,也会收集一些光滑的黑色鹅卵石——欧阳轩说这些石头长期受紊乱能量浸润,或许能作为阵法材料的补充。
小雪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比刚进洞穴时好了一些。她除了照顾龙啸天,就是仔细分辨欧阳轩从岩壁上刮下来的、那些掺杂着细微晶粒的黑色粉末。她的星力属性偏向生命与净化,对能量的感应比常人敏锐。她能感觉到这些黑色粉末中,确实残留着极其微弱的、驳杂不纯的星髓能量,虽然品质低劣,但正如欧阳轩所说,或许能勉强承载和引导星力,作为布阵的介质。
最忙碌的是欧阳轩。他靠坐在石壁边,面前摊开着那几卷古老的兽皮卷轴,炭笔在另一张较为平整的石片上写写画画,眉头紧锁,不时因为识海的刺痛而倒吸一口冷气。卷轴上的文字古老晦涩,阵法图更是残缺不全,符文体系与现今主流迥异。他必须结合自己渊博的学识,以及对此地紊乱能量环境的实际感知,去推演、修补、简化这套上古的“敛息扰灵复合阵”。
“原理……是基于星髓矿脉残留的‘星磁’特性,扭曲和吸收一定范围内的能量波动与魂识探查……”欧阳轩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石片上划动,“阵眼需要稳定的能量源引导……阵基材料要能承载星磁扰动……符文回路必须适应此地的能量乱流,否则非但无效,还可能引发反噬……”
他的推演进展缓慢,不仅因为卷轴残缺、识海受创,更因为此地能量环境太过特殊。上古时期,这里是一条小型活跃矿脉,能量相对稳定有序。而如今,矿脉枯竭,地脉在漫长岁月和可能的大战余波影响下早已变迁,残留的能量混乱驳杂,想要让古阵在此地生效,无异于在湍急的乱流中搭建一座既要稳固又要隐形的桥梁。
三天过去了。
诺尔勉强熔炼出了几块粗糙的、带着锈迹的金属板,作为阵基的雏形。小雪收集了足够多的黑色晶粉。雨沫又找到了两处相对隐蔽的岔道入口,但并未深入。龙啸天的伤势稳定下来,但距离恢复战力还遥遥无期。而欧阳轩,终于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几乎晕厥的虚弱后,抬起了布满血丝的眼睛。
“推演……完成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但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光,“一个极度简化、甚至可以说是拼凑的版本。效果……恐怕不及原阵的十分之一,而且极不稳定,需要持续注入微量的星力维持,一旦中断或受到强干扰,很可能失效甚至崩溃。”
他指着石片上那歪歪扭扭、结合了古符文和现代简化符号的阵图:“阵眼,需要一件能提供稳定、纯净星力的物品作为核心,引导和稳定整个阵法。阵基,就用诺尔熔炼的金属板,按照这个方位嵌入岩壁。介质,是小雪收集的晶粉,混合暗河底的淤泥,刻画符文回路。”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龙啸天胸前的玉佩上。那枚父亲留下的、材质不明、时常与龙元星核共鸣的玉佩,是此刻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可能符合要求的物品。
龙啸天沉默了片刻,伸手轻轻握住胸前的玉佩。温热的触感传来,带着一种血脉相连的悸动。他知道这玉佩不凡,可能与父亲龙越,甚至与幻圣龙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用它作为阵眼,风险未知。但眼下,他们没有选择。
“需要怎么做?”他问,声音平静。
欧阳轩详细说明了布置方法。阵眼需置于洞穴中央,与地下暗河的水脉气息相连,借助水之流动来平复阵法可能的波动。阵基需按照特定方位,深深嵌入洞穴四周的岩壁,与地脉残留的星磁之力产生共鸣。符文回路则要用混合了晶粉的淤泥,小心翼翼地刻画在洞穴地面和部分岩壁上,形成一个将整个洞穴笼罩在内的、无形的能量场。
这是一个精细而耗费心力的工作。接下来的两天,五人通力协作。龙啸天强忍伤痛,以微弱星力配合玉佩,尝试引导和稳定阵法核心的初始能量。诺尔用拳头和残存的气血,硬生生在坚硬的岩壁上砸出嵌入阵基的凹槽。雨沫凭借精准的控制力,用箭矢的尾羽蘸取混合泥浆,刻画那些复杂而脆弱的符文。小雪则不断感应着能量流动的细微变化,及时提醒可能出现的不稳定节点。欧阳轩作为总指挥,尽管头痛欲裂,却不敢有丝毫松懈,时刻关注着整个过程的每一处细节。
当最后一笔符文刻画完成,龙啸天将玉佩轻轻放置在洞穴中央一块微微凹陷的、被水流常年冲刷得光滑圆润的黑石上,并按照欧阳轩的指引,将一丝微弱的、小心翼翼剥离了兵主侵蚀气息的龙元星力注入其中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响起。刻画在地面和岩壁上的符文,那些混合了黑色晶粉的泥浆痕迹,骤然亮起了极其黯淡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微光。光芒流转,沿着符文的轨迹缓慢运行,最终汇聚到中央的玉佩之上。玉佩表面,那原本温润的光泽似乎内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幽暗。
紧接着,洞穴内的光线似乎黯淡了一分,并非变黑,而是某种“存在感”被削弱了。空气中原本就紊乱的能量波动,似乎被一层无形的薄膜过滤、扭曲,变得更加难以捉摸。就连暗河潺潺的水声,也仿佛隔了一层,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成了……”欧阳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般靠倒在岩壁上,脸色惨白如纸,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虽然简陋……但阵法确实启动了!敛息效果……大概能掩盖我们五人的生命气息和常规能量波动,只要不是圣人刻意用魂识一寸寸扫描这片区域,或者有精通阵法的高手近距离探查,应该……能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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