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染血账本(2/2)
破屋歪墙,荒地枯树,风一吹,满地灰土打着旋。他在这儿练拳,打草,治伤,以为掌握了七重劲就能护住身边的人。可老赵死了,死在他面前,他连伤都救不了。
拳头再硬,也挡不住刀。
他站起身,把账本塞进怀里,转身进屋。
草席、麻绳、铁锹,他一样样拿出来,回到后山,在向阳的坡地上挖了个坑。土很硬,铁锹砍下去火星直蹦,他换了三把才挖出足够深的坑。把老赵放进去时,他顺手摘了片狗尾巴草,塞进老赵手里。
“你不是说,这草能活?”他低声说,“那就带着走。”
埋好,立了块石头当记号。
回屋后,他把包袱打开,把账本、《万界通商录》、银簪、剩下的三颗淬体丹全都塞进去。又翻出一件旧袄,是他娘去年冬天缝的,还没来得及穿。他摸了摸,叠好,也放进去。
站在院中,他环视一圈。
这地方他住了十三年,每块砖、每道缝都熟悉。可他知道,不能再待了。老赵用命换来的东西,不能烂在这儿。商队覆灭,玄一门牵连其中,王执事是关键——他得去黑风城,把这本子交出去,问个明白。
不是为了进什么门派,是为了对得起这口咽下去的气。
他背上包袱,锁好院门,转身往村外走。
走到村口,他停下,回头看了眼那株狗尾巴草。它还在,叶片绿得发亮,新抽出的那截在风里轻轻晃。他没再看第二眼,抬脚迈了出去。
山路崎岖,他走得不快,但没停。天色渐暗,远处传来狼嚎,他摸了摸怀里的账本,硬邦邦的,边角硌着胸口。
半夜,他靠在一块岩壁下歇脚。掏出账本,借着月光再看末页。血字还在,可他忽然发现,那“三十七”三个字的笔画里,有极细的纹路,像是被人用针尖划出来的。他用银簪轻轻刮了下,一点金粉飘出来。
他怔住。
这不是普通的刻字,是用某种秘法封了信息。血是引子,只有带着血的人碰它,才能激活。
他把银簪尖在指尖划了道口子,血滴上去,那金粉突然亮了一下,随即在纸上勾出一行小字:**三十七号任务:护送灵脉图至玄一门,中途遭截杀,知情人仅余王执事。**
字一闪即逝。
陈凡盯着那页纸,呼吸沉了下来。
商队不是运货,是送图。有人要截灵脉图,杀了整队人,只放老赵走——就是为了让他把账本送到玄一门,引出王执事。这是个局。
而他,正走在局里。
他合上账本,塞回怀里,手却没有松开。
风从山口灌进来,吹得衣角啪啪响。他靠着岩壁,闭了会儿眼,再睁时,眼里没了半点犹豫。
他站起身,继续往前走。
月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把出鞘的刀,直直插进山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