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告别故土(1/2)
陈凡走下第二个坡,脚底的土松得厉害,踩上去直往下陷。他没停,也没回头,可胸口那支簪子突然凉了一下,像是被人用指尖碰了碰。
他站住了。
不是因为怕,也不是舍不得。这地方早就不该待了。昨夜那场动静,连石头都能逼出青光,再拖下去,迟早有人顺着灵气痕迹找上门。到时候,不只是他,连这村子的土都会被翻个底朝天。
可这凉意来得突然,像根线,把他往前拽的身子硬生生扯了一下。
他慢慢转过身。
土屋还在,墙皮剥了一半,屋顶的茅草被昨夜的风吹得歪七扭八。院门斜挂着,门轴早就锈死了,没人去修。石板缝里的草刚挺起头,沾着露水,一颤一颤的。那根撑屋檐的木柱也还在,表面干干净净,看不出半点异样。
但他知道,它不一样了。
昨夜他的血滴上去,青光一闪,像活过来似的。现在光没了,可那股劲还在。他能感觉到,就像小鼎在丹田里转,灰气缠着金丝,不声不响,却压着所有东西往下沉。
他盯着那柱子看了几息。
然后低声说:“你醒了,我也不能睡。”
话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不是说给柱子听的,是说给肚子里那口鼎听的。它醒了,开始吸,开始改,开始把他往一条没人走过路上推。他要是还蹲在这儿,等死都不用别人动手。
他再没看屋子一眼,转身就走。
碎石路在脚下咯吱响,每一步都踩得实。包袱压着肩,不重,但沉。里面的东西他清楚得很——一本看不懂的书,一本染血的账,一支娘留下的簪子。都不是累赘,是债,是路,是得拿命去还、拿命去走的东西。
他走出半里地,雾还没散,山道弯弯曲曲,看不见前头是什么。可他知道方向。
正走着,前头传来车轱辘压石头的声音,吱呀吱呀,慢得磨人。接着是两声咳嗽,一个老头的声音:“老张,歇会儿,我这腰快散了。”
陈凡停下。
前头拐弯处,一辆破板车停在路边,两个货郎正蹲在车旁喝水。一个年纪大些,脸上全是褶子,另一个年轻点,正往嘴里灌水,看见陈凡走过来,猛地呛了一下。
两人盯着他。
陈凡没说话,也没靠近。他明白他们想什么——他衣服上还有血,刀柄上的布条黑一块灰一块,眼神也不像普通山民。谁见了都得防着。
老头眯眼打量他:“哪儿来的?”
陈凡没答,只是把肩上的包袱轻轻放下来,解开外层布,露出一角书皮。
《万界通商录》。
书页没风自动,金纹一闪,又隐了下去。
老头瞳孔一缩,手里的水碗差点掉了。他盯着那本书,声音压低:“这书……老王的东西?”
陈凡点头。
老头没再问,伸手要过包袱。陈凡没拦,任他翻开,把那本染血的账本抽出来。老头只看了第一页,脸色就变了。他盯着上面一个名字,手指抖了一下,然后把账本塞回包袱,系好带子,递还给陈凡。
“走吧。”他说,“顺路。”
年轻人愣了:“爹,他……”
“闭嘴。”老头打断他,“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咱们只管赶车,别的,天塌了也轮不着咱们顶。”
陈凡没道谢,也没多话,背上包袱就跟上。
板车吱呀吱呀往前走,他走在旁边,脚步不快,但稳。雾气在脸上结了层水,头发湿了,贴在额角。他没去擦。
走了一段,老头忽然开口:“你走这条路,是去黑风城?”
陈凡点头。
“到了城门别往右拐,那边巡卫收钱狠。走左边,有个豁口,没人管。”
陈凡又点头。
老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头一回出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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