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水下幽灵（2/2）

林默的声音突然响起，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唐飞和陈婧都愣住了，以为他已经绝望。“你说什么胡话！不弄开这门，我们都得死在这里！”唐飞吼道。

林默没有理会他们的质问。他只是闭着眼睛，任由冰冷的水漫过他的脖子。他的大脑，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他在对抗的，不仅仅是李洞明，更是他自己和苏晴共同创造的、那段尘封的过去。

一幅久远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那是在一个同样堆满了服务器的实验室里，年轻的他和苏晴，正为了一份数据中心的设计蓝图而争论。

“……紧急排空协议必须设置成最高物理优先级！阿默，你这是在设计一个潜在的灾难！”画面中的苏晴，扎着马尾，穿着白大褂，正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图纸，“如果黑客骗过系统，启动了这个协议，整个冷却系统里的昂贵液体就会在三分钟内被全部排空！这会造成上亿的损失！”

而年轻的林默，则固执地摇着头：“不，晴晴。你考虑的是财产损失，我考虑的是最极端的情况。如果机房发生连环爆炸，所有电子控制系统失灵，核心服务器温度失控，即将发生堆芯熔毁。这时候，唯一能阻止一场更大灾难的，就是这个最原始、最不讲道理、可以绕过一切软件逻辑的物理排空阀门。它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正常使用，而是为了在所有规则都失效的时候，创造一条最后的、能把灾难冲走的‘下水道’。”

“你这个设计，太野蛮了！一点也不美！”

“但它管用。”

……

记忆的闪回只在一瞬间。林默猛地睁开了眼睛，那眼底闪烁的，是属于创造者的光芒。

“别管门了！”他冲着已经快要被水淹没的两人大喊，“跟我来！攻击那个阀门！”

他指向机房角落里一根毫不起眼的、被涂成红色的冷却管道，以及管道上一个同样不起眼的机械阀门。

“你疯了？！”唐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现在是在水牢里！你还要再引一条水管进来？是嫌我们死得不够快吗？”

“相信我！”林默的语气不容置疑，“这不是普通的水管！这是‘紧急冷却液排空管道’！它的优先级是最高的！只要我们破坏它的主阀门，系统会判定为‘最高级别物理故障’，为了防止管道爆裂，它会自动开启连接着水库底部的总泄压通道！这间屋子里的水，会被瞬间抽干！”

陈婧和唐飞都愣住了。他们不是在听一个技术方案，他们是在听一个……创世神在解释他留下的后门程序。

“赌了！”陈婧第一个做出决断。她的信任，已经从技术层面，延伸到了对林默这个人的直觉层面。

水位已经淹到了他们的下巴，最后的一点空气被压缩在天花板上，形成一个薄薄的气囊。时间已经不多了。

三人合力，用尽了所有工具和力气，疯狂地攻击那个看起来坚固无比的阀门。陈婧用撬棍猛砸，唐飞用他工具包里唯一一个能用的高压切割器灼烧焊点，林默则凭借记忆，精准地指引他们攻击最脆弱的结构节点。

“咔嚓——！”

在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中，阀门被硬生生地砸烂了。

一瞬间，整个房间里的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猛地向下一沉！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大吸力从那个破损的阀门处传来，房间里的水，连同一些被扯断的线缆和零碎设备，都被疯狂地吸了进去！

一条由系统自身的安全协议创造出的、狂暴的逃生通道，出现了！

他们惊险地抓住了身边的固定物，才没有被那股巨大的吸力一同卷走。几分钟后，当吸力减弱，房间里的水已经全部排空。他们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脚下传来坚实的触感而如此欣喜若狂。

但他们也付出了代价。在刚才的混乱中，陈婧的氧气瓶被一个卷过来的服务器撞出了裂缝，正在“嘶嘶”漏气。唐飞的便携电脑和破解器也彻底报废。

“快！下载数据！”林默顾不上喘息，重新将数据线连上那台“基石”服务器。

这一次，没有了干扰。加密的数据流被成功下载。

就在下载进度条达到100%的瞬间，他们身后的那扇合金闸门，发出了“咔”的一声轻响。

门，自己开了。仿佛在说：游戏结束，欢迎来到下一关。

回到据点时，天已经蒙蒙亮。三人都已精疲力竭，狼狈不堪，但眼中却多了一丝经历过生死考验后的悍然。

唐飞顾不上处理自己报废的设备，第一时间投入到了对新数据的解密工作中。这一次，他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破解了加密。

一张新的地图，出现在屏幕上。红点标记的位置，是这座城市最繁忙的心脏地带——中央交通枢纽的地下。一个被称为“幽灵节点”的地方。

而在地图数据的旁边，一行新的、模仿着苏晴笔迹的小字，如同清晨的薄霜，带着一丝冰冷的戏谑，悄然浮现：

“阿默，真棒。下一关，会更有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