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玻璃囚笼（2/2）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张翰瞳孔猛地一缩的动作。

她缓缓地，抬起手。她的指尖，触碰到了胸前那枚冰冷的、代表着她身份、荣誉、信仰乃至整个职业生涯的警徽。她能感觉到金属冰冷的触感，能感觉到它在她胸口上，那沉甸甸的分量。就是为了这枚徽章，她放弃了太多太多。

她解开了警徽的扣环，那清脆的“咔哒”声，在这间落针可闻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将那枚警徽，无比郑重地，放在了那张，一尘不染的红木办公桌上。

“张局。”

她终于，抬起了头。她的眼神，清澈，坚定，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倒映着某种，超越了所有证据和逻辑的、纯粹的信念。

“我没有被蛊惑。”

“我承认，您刚才说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结论——林默，就是那个，藏在‘神龛’背后的，复仇的魔鬼。这条证据链，完美无瑕，足以将他送上审判席，一百次。”

“但是，”她的话锋，猛地一转，声音里，透着一股足以斩断钢铁的决绝，“我的直觉，我作为一名刑警，在面对了无数谎言和罪恶之后，所淬炼出的、唯一的、最底层的直觉，在疯狂地，向我尖叫。它告诉我…我们都错了。”

“这不是一场，凡人为了复仇而导演的戏剧。这是一场…我们还无法理解的、更高维度的战争。林默，他不是魔鬼。他只是那个，唯一看懂了魔鬼棋谱，并试图掀翻棋盘的…棋手。”

她看着张翰那双，因为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了她此行的、真正的来意。那不是请求，而是一场，赌上了她全部人生的…豪赌。

“林默有过一个‘预言’。他说，敌人，会在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发动最终的攻击。而攻击的目标，很可能是这座城市的…金融中心。”

“我请求您，给我，也给他，十二个小时。”

“十二个小时。”

“如果，在十二个小时之内，我们无法找到任何，能够阻止这场灾难的突破口…或者，他有任何，试图利用网络，进行脱逃或者反社会攻击的行为…”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了桌上，那枚失去了体温的警徽上。“我，陈婧，甘愿，接受任何处分。包括，脱下这身警服，以‘包庇重犯’的罪名，接受内部调查。”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张翰死死地，盯着她。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混杂着愤怒、痛心与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的复杂神情。

他知道，陈婧没有疯。

她是在用她的职业生涯，她的未来，她的一切，为那个男人，做一个…担保。这种信任，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警察，对一个“线人”的范畴。这是一种，近乎盲目的、赌徒般的…托付。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张翰，终于，缓缓地，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了一口，仿佛积攒了很久的、浊气。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神里，所有的激烈情绪，都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决策者的、绝对的、冰冷的冷静。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我给你，这十二个小时。”

陈婧的心，猛地一松。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感谢的话，张翰的下一句话，就将她，重新，打入了更深的、冰冷的地狱。

“但是，有条件。”

“林默，将在地下七层，那间，代号为‘玻璃笼子’的，最高安全级别的特别审讯室里，进行他所有的操作。”

“那间审讯室，四壁，由最高强度的防弹玻璃构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他使用的，将是一台，经过物理隔离，只开放了特定数据端口的终端。”

张翰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他的每一次敲击，他输入的每一行代码，他访问的每一个数据包，都将被市局，最顶尖的、由十五名网络安全专家组成的‘专家组’，进行实时的、毫秒级的监控，和分析。”

“你想要的，是一次协助调查。”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陈婧面前，将那枚警徽重新拿起，然后，无比用力地，别回了她的胸前。那冰冷的金属，透过布料，刺得她胸口微微一痛。

“而我给你的，是一场…公开的、透明的、针对林默这个‘魔术师’的…技术审判。”

“告诉他，尽情地，表演吧。”

“因为，全城最顶尖的猎人，都在看着他。只要他的表演中，露出任何一丝，不属于‘拯救者’的…破绽…”

“我，会亲手，第一个，打穿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