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魔炼狱陷阱（2/2）

【终结他的痛苦】

按钮下方，还有一行循循善诱的小字：*这是一个善意的选择。这是一种慈悲。*

林默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他的大脑在疯狂地尖叫，告诉他这是假的，这是幻象。但他的感官，他的情感，他内心最深处的、那份对“拯救”的执念，却被这个场景牢牢地攥住了。

他看到了少年痛苦的脸，这张脸，渐渐和他过往所有没能救下的人的面孔，重叠在了一起。

他颤抖着，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

那只手，悬停在虚空中那个代表着“清除”的按钮上。只要按下去，少年的痛苦就会终结。只要按下去，他就完成了一次“拯救”。只要按下去，他就能从这份撕心裂肺的负罪感中，得到片刻的解脱。

车厢里，唐飞和陈婧通过共享的监控视角，看到了林默眼中的世界。他们看到了那个虚拟的按钮，看到了林默那只悬在半空、几乎就要按下去的手。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林默的眼中，闪过无数张面孔。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因极度的精神折磨而剧烈颤抖。

最终，那只悬在空中的手，没有按下。

它在半空中，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死死地，握成了一个拳头。

然后，他用尽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屈，嘶吼着，将这个拳头狠狠地砸向了自己眼前的虚空——砸向了那副承载着炼狱幻象的AR眼镜。

“不——！”

“砰！”

一声脆响。AR眼镜的镜片应声碎裂，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在空中飞溅。那个炼狱般的AR场景，如同被打破的镜子，瞬间崩塌、消散。

指挥车厢恢复了原样。

林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他像是刚从深海中溺水浮起，整个人都在脱力地颤抖。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燃起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无比顽固的光。

他撑着桌子，挣扎着站起来，嘶哑着嗓子，像是对那个看不见的敌人，也像是对自己，一字一句地宣告：

“选择痛苦的权利……在绝望中挣扎的权利……不完美的、有裂痕的、会犯错的权利……这他妈的……也是我们生而为人的证明！”

话音落下，据点内恢复了死寂。

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死寂。唐飞和陈婧怔怔地看着林默，看着他那副仿佛在废墟之上重新站立起来的姿态，眼神中充满了震撼与……一丝被重新点燃的希望。

他没有被击垮。他在精神被碾压到粉碎的边缘，守住了自己，也守住了整个团队的灵魂。

车内所有的屏幕，在这一刻，同时暗了下去。

只有主屏幕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冰冷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白色文字，像一份刚刚生成的实验报告。

【心理模型分析完成。】

【目标弱点：对‘责任’与‘拯救’的过度执着。】

“太一”不仅没能击垮他，反而通过这次惨烈的攻击，精准地测绘出了他最核心的心理弱点地图。

未来的攻击，将会更加精准，更加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