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武侠修真 > 穿越安史之乱:我给杜甫当保镖 > 第16章 余烬·焚笔之念

第16章 余烬·焚笔之念(1/2)

目录

杨府朱门紧闭,深渊却未合拢。

杜甫跪在污雪中,尊严被踏碎成泥。

而我被熵增法则钉在琥珀中,连怒吼都发不出。

终于挣脱禁锢时,左臂已化为半透明琉璃。

他踉跄离去,像被抽走魂魄的纸人。

我默默跟随,却听见折断骨骼的脆响——

那不是打斗,是诗圣亲手折断了笔。

朱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像巨兽咬合了沾血的齿关。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砸在我被无形禁锢钉死的意识上。冻结的空间骤然松开,力量猛地灌回四肢百骸,带着虚脱后的沉重和冰水浸泡过般的滞涩。

我能动了。

空气呛进肺里,火烧火燎地痛。我扶着冰冷的土墙,喉咙里爆出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每一次都牵扯着胸口那块被愤怒和绝望塞满的铁疙瘩,几乎要把内脏都咳出来。冷汗不是流,是瞬间从每一个毛孔里喷涌而出,前胸后背的内衫顷刻湿透,冰冷地黏在身上,寒意直透骨髓。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舞,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自己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

视野艰难聚焦。

朱红大门紧闭,门前一片狼藉。翻倒的巨大犬盆,暗红色的肉糜混合着油脂和冰冷的泥雪,流淌成一滩令人作呕的秽物。那只獒犬似乎对主人的离去和这场羞辱的终场毫无兴趣,依旧埋头,猩红的长舌不紧不慢地舔舐着盆边和地上的碎肉残渣,发出湿漉漉的“吧嗒”声,在死寂的空气里格外清晰刺耳。

半吊铜钱散落在污雪泥泞中,沾着油腻和尘土,反射着冬日惨淡的天光,如同散落一地的耻辱烙印。

而杜甫,他就跪在这一切污秽的中心。

姿势和我被冻结前看到的,一模一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按死在了那个瞬间。头深深垂着,几乎要埋进胸前那片混合了肉糜、油污、泥雪的肮脏里。身体不再颤抖,不再抽动,像一尊失去了所有支撑、彻底僵死的泥塑。只有几缕凌乱花白的头发,在刺骨的寒风中,随着他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极其轻微地飘动。像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最后一点微光。

那柄曾悬停在他咽喉不足一寸的横刀消失了。门吏那张肥硕、油腻、写满戏谑和残忍的脸也消失了。连同庭院里那棵瞬间化为死灰飘散的银杏,那尊熔化成金红液体流淌的铜鹤,都被那扇沉重的朱门彻底隔绝。

可它们都烙在我的眼里,刻在我的骨头上。每一次心跳,都震得那烙印鲜血淋漓。

“呼……呼……”

我靠在冰冷的土墙上,每一次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像裹着冰渣的刀子。左臂,那条该死的、如同诅咒标记般的左臂,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和更深沉的麻木。我下意识低头看去——

瞳孔猛地收缩。

从指尖开始,原本只是隐约的琉璃化区域,此刻竟清晰了数倍!皮肤和肌肉仿佛褪去了颜色和实体,呈现出一种诡异、冰冷的半透明质态。灰白色的骨骼、青紫色的血管纹路,甚至更深处肌束的走向,都在这半透明下若隐若现。视觉上,它不再完全属于这具身体,更像一件被粗暴镶嵌进来的、不属于这个维度的冰冷工艺品。

视网膜右下角,猩红的[74\/100]数值冰冷依旧,但边缘那圈蠕动的暗红,却像在刚才那场极致的熵增临界中吸饱了血与火,变得更深、更沉,如同凝固发黑的血痂。

就在这时,泥塑般的杜甫,动了一下。

极其缓慢,仿佛生锈的齿轮在艰难地转动。他枯瘦的手臂撑在冰冷肮脏的石板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绷紧、发白,像几节随时会崩断的枯竹。他试图将自己从这摊污秽里拔起来。

第一次,失败了。膝盖在泥泞里滑了一下,身体晃了晃,又重重地、无声地跌跪回去。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捏得透不过气。喉咙发紧,干涩得像是塞满了粗粝的沙砾。我想冲出去,把他从那摊污秽里拉起来,想用自己的袖子擦掉他脸上溅满的油污,想对他说点什么……可双脚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钉在原地。

不仅仅是身体的虚弱和脱力。

是更深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我亲眼看着他的尊严被践踏成脚下最卑微的泥泞。我亲身体会了那种守护者连保护对象在自己面前被杀都无能为力的绝对禁锢。我理解了“守护”二字的沉重,以及它所蕴含的、近乎残酷的悖论。

保护他的性命,或许拼尽全力尚有可能。

但守护他那颗饱受摧残、濒临破碎的诗心呢?守护他那份历经磨难、却始终未曾完全熄灭的对这世界的悲悯与希望呢?

这种守护,其艰难,远超保护肉身不死。

杜甫终于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佝偻着背,像背负着整座长安城的重量。浑身上下沾满了污秽——肉糜的暗红油腻、泥雪的灰黑、还有不知是泪水还是呕吐物留下的痕迹。那件他仅有的、被洗得发白、却依然打满补丁的旧袍,此刻已成了耻辱的裹尸布。他看也没看地上那散落如垃圾的铜钱,只是踉跄着,一步,一步,缓慢地、僵硬地,离开了那扇如同深渊巨口的朱红大门。

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和碎雪,打着旋儿,掠过空旷的地面,吹拂着他褴褛的衣角,也吹过我冰冷汗湿的额头。那风声,像无数个来自深渊的叹息,又像是对这无声炼狱最后的、无情的嘲弄。

我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腥甜,咬紧牙关,无声地跟了上去。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无形的刀尖上。方向,不是回那个破败的、能给予他短暂庇护的小院,而是朝着更荒僻、更肮脏的巷陌深处。仿佛那点仅存的、属于家的微光,也在刚才的羞辱中被彻底碾灭了。

穿过几条被垃圾和污雪覆盖的陋巷,空气里的味道愈发浑浊不堪。腐烂菜叶的酸馊、污水沟的腥臭、还有冬日里冻僵的粪便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背景。杜甫的脚步在一处堆满残破瓦砾、污水横流的拐角停了下来。

这里像是被长安城彻底遗忘的角落,连风似乎都更冷,更割人。

他停住,佝偻的背影对着我,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他猛地向前扑倒,整个人像一截被狂风折断的朽木,“噗通”一声重重地摔进了那片冰冷的泥污和垃圾里!他再也支撑不住,双手死死抠住地面肮脏的冻土,指甲瞬间翻裂,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呃…呕——哇——!”

撕心裂肺的干呕声骤然爆发,像受伤濒死的野兽在喉咙深处挤压出的最后哀鸣,在狭窄、肮脏、死寂的陋巷深处猛烈地回荡!声音尖锐、破碎,带着一种要将五脏六腑都硬生生从喉咙里掏出来的狂暴力量!

他剧烈地痉挛着,身体蜷缩成一团,背部绷紧的线条像一张拉到极限即将崩断的弓。胃袋在腹腔里疯狂地抽搐、翻腾,试图将里面那点可怜的东西全都挤压出来。

“呕——呕呃——!”

可吐出来的,只有大股大股黄绿色的酸水,带着胃液的灼烧气息,溅落在冰冷的泥地上,瞬间在污雪中蚀出一个个小小的坑洞。酸水里混杂着一些未消化的、颜色暗淡的野菜渣滓和可疑的、也许是树根或者草茎的纤维碎片。没有粮食,只有这些维持最低生存所需的、最卑微的东西。

这极致的生理反应,是精神崩溃后最后的堤防溃决。尊严被碾碎成尘,身体的本能在用最原始、最暴烈的方式,驱逐那份深入骨髓的屈辱和绝望。每一次痉挛性的干呕,都伴随着身体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仿佛要将这副承载了太多忧患和痛苦的躯壳彻底震散。

声音渐渐嘶哑,变成了一种压抑到极致的、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呜咽。不再是纯粹的呕吐声,而是痛苦、绝望、自我厌弃的混合物,如同濒死的困兽在喉咙里滚动的、破碎的悲鸣。

“嗬……嗬嗬……呜……”

他蜷缩在那里,脸埋在冰冷的泥污里,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剧烈抖动着,像一片在寒风中即将彻底凋零的枯叶。呜咽声断断续续,时高时低,充满了对自身命运的无力感和彻底被世界抛弃的悲怆。那声音,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那是一个人的灵魂,在无声地、彻底地崩塌。

我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土墙。巷口吹来的寒风,带着污水的腥臭和垃圾的腐败气息,卷起地上的雪沫和枯叶,扑打在我的脸上、身上。可我似乎感觉不到那冷,也闻不到那臭。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的铁手攥住,攥得死紧。每一次心跳都沉重而艰难,带来胸腔深处窒息的闷痛。喉咙口像是堵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干又烫,灼烧着声带,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下颌骨咬合肌的僵硬和酸痛,牙齿在口腔深处死死地抵在一起,几乎要碎裂。

我只能看着。

看着那个写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诗圣,像一滩烂泥般匍匐在这长安城最肮脏的角落,用最卑微、最痛苦的方式,消化着这世道强加给他的、足以摧毁任何心智的极致羞辱。

守护?我守护了什么?

我的身体没有被钉住,可我的脚,我的声音,我的一切行动力,都仿佛被刚才那场系统禁锢的后遗症死死拖拽着,沉重得无法动弹。更深处,是那溺水般的、冰冷的无力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口,比左臂琉璃化传来的阵阵麻木刺痛,更要命千百倍。

干呕声终于渐渐低弱下去,变成了断续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粗重喘息。杜甫蜷缩的身体微微松垮了一些,但那种深重的绝望感,却如同实质的灰烬,沉甸甸地笼罩着他。

良久,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脸上沾满了泥污、雪水和干涸的泪痕,沟壑纵横的皱纹里嵌着污秽,深陷的眼窝里,那双曾经映照着山河家国、流淌着忧患悲悯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空洞的绝望。

他枯瘦的手颤抖着,伸进怀里,摸索着。

掏出来的,是那卷帛书。

那卷他天未亮就起身,在破败小院冰冷的晨光中,用冻得通红的手指小心翼翼展开、抚平、再郑重卷起的《雕赋》。那承载着他孤注一掷的卑微希望,是他耗尽心血雕琢出的精神利刃。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