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长安骸阵(1/2)
杜甫枯瘦的手指抠进我肩胛骨,指甲刺入琉璃化裂缝。
“安禄山要剜大唐龙脉!”
三百具盐尸棺在浊水里浮沉,铁蚁奴从腐烂的缝隙中探出利爪。
我的琉璃左臂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三星堆纹路在骨缝里疯狂燃烧,整个峡谷都在震动。
李辅国坐在长安地下尸巢深处微笑,骸骨王座下堆积着千万具枯骨。
“掀翻这骸骨江山。”我抹掉糊眼的盐尸浆,背起垂死的杜甫踏棺而行。
金篆诗稿浮空展开,星图上一颗血星正落在兴庆宫上方。
尸棺载着我与垂死的杜甫漂出秘道时,天光像淬毒的匕首捅进瞳孔。雨不知何时停了,云层裂开豁口,漏下几道惨白的光柱,斜斜刺进浊黄的河水。水面漂浮着碎木和焦黑的人体残肢,散发着硫磺与腐肉混合的甜腥。秘道入口坍塌了一半,裸露的岩石如同被强酸啃噬过的兽骨,坑洼里积着深褐色的毒浆。
杜甫伏在我背上,呼吸微弱得像破风箱漏气。他脖颈的螺旋毒纹已爬上脸颊,在惨白的光线下如同活物般蠕动。每一次咳嗽都带出粘稠的黑血,溅在我唯一还有知觉的右肩上,温热,黏腻,带着死亡的气息。
“咳……崴……”他枯枝般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我左肩肩胛骨的位置——那里,琉璃化的冰冷躯壳裂开了一道细缝,被他指甲深深刺入,竟传来一丝诡异的、源自深髓的尖锐刺痛。
视网膜瞬间炸开血红:[警告!锚点核心生命体征临界!熵增污染侵蚀度99%!]
剧痛让我猛地一颤,琉璃化的左臂不受控地一甩,沉重的非人之躯砸在水面上,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水花落下时,我的目光钉死在前方——河道豁然开阔,两侧是高耸如黑色獠牙的峡谷峭壁,峭壁底部浸在浊水里,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幽深洞窟。
而在这开阔的水面上,漂浮着东西。
棺材。
不是想象中顺流而下的零星几具,是密密麻麻,如同漂浮的尸骸岛屿。简陋的、被河水泡得发黑的木棺,首尾相接,挤满了整个河面,随着水波微微起伏。浓得化不开的盐腥味混杂着尸臭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深褐色的、粘稠如油脂的液体,正从每一具棺木的缝隙里不断渗出,滴落在浑浊的河水中。水面翻滚着细密的泡沫,如同被强酸腐蚀,漂浮的杂物迅速发黑枯萎。那是尸毒,能蚀骨融金的剧毒!
杜甫的头突然从我肩上抬起,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那漂浮的棺群,里面爆发出一种回光返照般的骇人精光,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抠进我的骨头里!
“盐…盐奴棺!”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撕裂心肺的恐怖穿透力,“三百具…陈仓道…是陈仓道!安禄山…他要…他要剜了大唐的龙脉!布…布魇阵!他在挖…挖大唐的根啊!崴——!”
最后一声凄厉的嘶吼耗尽了他残存的气力,身体猛地一软,再次瘫软下去,只有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嗬嗬的倒气声。他脖颈和脸颊上的螺旋毒纹颜色骤然加深,如同墨汁渗入宣纸,迅速晕染开一片不祥的乌黑。
剜龙脉?布魇阵?
我浑身的血都冲上了头顶。安禄山!李辅国!这群疯子!他们不仅要江山,还要用最污秽邪异的手段,彻底玷污、摧毁这江山的根基?
就在这时,离我们最近、漂浮在尸棺群边缘的一具棺木,腐朽的棺盖猛地向上拱起!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厚重的棺盖被一股巨力从内部顶开一道豁口!
一只覆盖着灰白色角质、指甲漆黑如铁钩的怪手,带着淋漓的深褐色尸毒粘液,狠狠扒住了豁开的棺缘!
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整个漂浮的棺岛如同被惊醒的蜂巢,无数棺盖被顶开、砸碎!一只只形态扭曲的“东西”从中爬出,或攀附在棺木上,或直接涉入毒水之中!干瘪发黑的躯体,覆盖着灰白甲壳,头颅低垂,眼眶中跳动着幽绿的磷火!
铁蚁奴!比秘道中遭遇的更密集,更狰狞!它们踏着毒水,踩着漂浮的尸棺,僵硬而沉重地移动,目标明确——我和背上垂死的杜甫!
峡谷两侧峭壁底部的幽深洞窟里,也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和低沉的嘶吼,仿佛有更多的怪物正被唤醒,从黑暗的巢穴中爬出!
[熵增污染源(铁蚁奴集群)确认!数量激增!物理法则稳定性持续衰减!]视网膜血红一片,尖锐的警报几乎要刺穿脑髓。
退无可退!
我唯一能动的右臂猛地探向腰间链刃。“游龙锁!”低吼声中,黑沉的链子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刺耳的锐啸,直射那最先爬出、扒住棺缘的铁蚁奴!
目标,并非那怪手,而是它身下那具被尸毒浸透、成为它立足点的木棺!
“噗嗤!”
链刃前端的尖锐锥头狠狠扎入朽木!手腕猛抖,内力灌注!链子瞬间绷直如钢鞭!
“给我——碎!”
轰!
饱吸尸毒、早已被腐蚀得酥脆不堪的棺木应声爆裂!木屑混杂着粘稠的尸毒液四散飞溅!那只铁蚁奴立足点瞬间消失,发出一声短促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重重砸进翻滚着毒沫的浊水里,溅起冲天恶臭的水花!更多的毒液泼洒开来,逼得周围几个刚爬出的铁蚁奴动作一滞。
“嗬——!”一声充满命令意味的尖锐嘶鸣,猛地从峡谷上游某个最大的洞窟中传出,穿透嘈杂的水声和嘶吼!
所有铁蚁奴的动作瞬间统一!攀在棺木上的,猛地发力,腐朽的棺盖被它们当成投掷武器,裹挟着巨力和尸毒,呼啸着朝我们砸来!涉在水中的,则双臂插入毒水,猛地掀起大片的毒浪,劈头盖脸地浇下!更有甚者,张开那非人的巨口,喉咙深处幽绿磷火猛地一缩,随即喷吐出大股浓绿色的、带着刺鼻腥臭的毒雾,迅速在水面弥漫开来!
毒棺!毒浪!毒雾!
三面杀局,瞬间封锁了所有闪避的空间!狭窄的河道上,死亡如同巨大的磨盘,轰然碾压而至!
“抱紧!”我朝背上的杜甫嘶吼,右腿在漂浮的一具空棺上猛地一踏!湿滑的棺木剧烈摇晃下沉,我借力腾身而起!
头顶,数块裹挟恶风、边缘滴落毒液的沉重棺盖呼啸砸落!身下,是翻腾的毒浪和迅速扩散的致命绿雾!
没有选择!只有向上!
霍家拳“鹞子钻天”的身法被催到极致,身体在半空中拧转如钻,险之又险地从几块砸落的棺盖缝隙中穿过!毒液擦着衣角飞溅,烧灼出刺鼻的白烟。
下方毒浪扑空,撞在峭壁上,发出轰鸣。但弥漫的绿雾已升腾而起,迅速包裹过来!
屏住呼吸,身体下坠之势不减。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下方另一具漂浮的、相对完好的盐奴棺。那是唯一的落脚点!
右脚精准地踏在棺盖中心!
咔嚓!
早已被尸毒侵蚀的棺盖根本承受不住下坠的巨力,瞬间碎裂!脚下一空,身体不受控地向下沉去!而碎裂的棺盖下,粘稠的深褐色尸毒液如同蛰伏的毒蛇,猛地向上翻涌!
千钧一发,右臂链刃再次甩出!“游龙锁”缠住不远处另一具铁蚁奴攀附的棺木边缘,猛地发力回拉!身体借着这股力道,斜斜荡开,险险避开脚下翻涌的毒液,落在旁边一具空棺上。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这峡谷水道,根本就是一片漂浮的死亡沼泽!落脚处皆是陷阱!
“嗬!”一声近在咫尺的咆哮!一只格外高大的铁蚁奴,不知何时已踩着同伴的“尸路”冲到近前,覆盖灰白甲壳的巨爪撕裂弥漫的绿雾,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腥风,狠狠抓向我背上的杜甫!爪尖滴落的毒液,几乎要碰到杜甫散乱的花白头发!
太快!太近!
躲闪已来不及!格挡?琉璃化的左臂沉重如山,根本无法抬起!右臂链刃刚刚荡回,不及发力!
“滚!”绝境中的咆哮从喉咙深处炸开!唯一的右拳紧握,霍家拳刚猛无俦的“破阵鞭”精髓灌注于一点!没有退路,没有蓄力,只有绝境中迸发的全部力量和对背上那个枯瘦身影的守护执念!
砰!!
右拳如同出膛的重炮,狠狠砸在铁蚁奴抓来的巨爪手腕处!拳锋与灰白角质甲壳碰撞,发出沉闷如击重锤的巨响!巨大的反震力让我的右臂剧痛欲裂,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铁蚁奴的动作猛地一滞!覆盖腕部的甲壳瞬间凹陷、皲裂!但它只是晃了晃,幽绿的磷火在深陷的眼窝里疯狂跳动,巨爪依旧带着强大的惯性抓下!
完了?!
就在这毫厘之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洪流,猛地从我彻底琉璃化的左半身深处爆发!仿佛沉寂的火山被点燃!那不再是流淌的光浆,而是压缩到极致、如同白炽烈阳般的纯粹能量!源于三星堆神树的古老纹路,在琉璃臂骨最核心的深处,如同被浇上滚油的荆棘藤蔓,轰然燃烧起来!刺目、纯粹、带着远古蛮荒意志的白光,瞬间从琉璃躯壳的每一道裂缝、每一寸表面迸射而出!
“嗡——!”
白光所及,时间与空间仿佛被瞬间冻结!抓向杜甫的那只滴落毒液的巨爪,在白光的照射下,覆盖其上的灰白角质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败、脆弱!就连爪尖凝聚欲滴的深褐色毒液,也瞬间凝固、干涸!
铁蚁奴的动作彻底僵住!如同被远古神只的目光凝视,定在了原地!
不止是它!
整个峡谷,整个奔流的浊水,整个漂浮的尸棺岛屿,都在这白炽光芒爆发的瞬间,剧烈地、恐怖地震动起来!
轰隆隆隆——!!!
不是水流的声音,是山崩地裂!是地脉咆哮!两侧高耸的黑色峭壁疯狂颤抖,无数巨石如雨般砸落,轰入毒水,溅起冲天巨浪!漂浮的尸棺在剧烈的震荡中互相猛烈撞击,粉身碎骨!攀爬其上的铁蚁奴被震落水中,发出惊恐的嘶鸣!弥漫的绿色毒雾被无形的力量撕扯、驱散!
峡谷底部,那些幽深的洞窟深处,传来了更加密集、更加惊恐的窸窣声和尖利嘶鸣,仿佛黑暗中的存在也被这源自神树之根的白光所惊骇、所驱逐!
我沐浴在白光中心,琉璃化的左半身如同光铸的神像,沉重、冰冷、非人,却又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古老力量。右拳依旧抵在铁蚁奴僵化的巨爪上,拳锋之下,皲裂的灰白甲壳寸寸崩碎,簌簌掉落,露出里面同样被白光侵蚀、迅速干瘪发黑的腐坏筋肉。
背上,杜甫的身体在这地动山摇的恐怖共鸣中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脖颈上的螺旋毒纹在白光的照耀下疯狂扭动、挣扎,颜色竟似乎淡了一丝!
视网膜被纯粹的白光占据,冰冷的数据流瀑布般冲刷而过,带着一种古老而苍凉的韵律:
[检测到超高能级神性共鸣!]
[熵增污染(铁蚁奴集群)遭遇本源压制!]
[物理法则稳定性强制修复中…]
[三星堆协议(残)解锁进度:1\/12…]
[新技能模块载入:骨纹共鸣(残缺)…激活…]
[警告:载体(左半躯干)琉璃化进程加深…神经连接损耗率提升…]
技能?骨纹共鸣?
念头刚起,一股源自琉璃左臂最核心处的、难以想象的剧痛猛地炸开!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针,顺着那燃烧的古老纹路,狠狠刺入大脑!眼前的白光瞬间被撕裂,无数扭曲的、跳跃的、光怪陆离的碎片画面,被强行塞入意识!
——无尽的黑暗。粘稠、冰冷、散发着亿万年的死寂。只有一点微弱的光源,如同风中残烛,在黑暗深处摇曳。视野拉近,那光源…竟是一枚悬浮在半空、缓缓旋转的…巨大眼球!瞳孔是冰冷的螺旋纹,中心燃烧着幽绿的磷火!无数细密如发丝的黑线从眼球底部延伸下去,深深扎进下方一座由无数惨白骸骨堆积而成的、巨大无比的“山”中!
骸骨堆积如山,有人的,有兽的,层层叠叠,看不到尽头。骸骨山的最顶端,矗立着一座同样由白骨垒砌的王座。
王座上,端坐着一个人影。
锦袍玉带,面白无须,眉眼细长,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掌控一切的阴冷弧度。他一手随意地搭在森白的扶手上,另一手…正把玩着一枚眼熟的玉佩——蟠螭螭纹环绕,核心镶嵌着冰冷的螺旋眼图腾!
李辅国!
他仿佛察觉到了“视线”,缓缓抬起眼皮。那双细长的眼睛,穿透了无尽的黑暗与尸山血海,精准地“看”了过来!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嘴角那丝笑意加深了,带着一丝玩味,一丝嘲弄,仿佛在看一只误入蛛网的飞虫。
就在他目光落下的瞬间,画面猛地拉远、旋转!骸骨山的全貌在视野中铺开,它并非孤立!无数同样由骸骨构成的“支脉”,如同巨大的根系,深深地扎进更深、更黑暗的大地深处,蔓延向四面八方!其中一条最粗壮、最惨白的“骸骨根脉”,其延伸的方向尽头…隐约勾勒出一座雄城的轮廓!城中心,一座宫殿的剪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飞檐斗拱,气象恢弘!
长安!兴庆宫!
轰!
所有的幻象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琉璃,瞬间崩解!意识被狠狠拽回现实!
剧痛!源自大脑深处被强行窥探又被粗暴撕裂的剧痛!我闷哼一声,身体踉跄,白光瞬间收敛回琉璃左臂深处,只留下骨缝中依旧残留的细微白炽光丝,以及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剧痛。峡谷的震动也随之平息,只剩下浊水翻腾和尸棺碎片漂浮的狼藉。
“呃…呃啊!”背上的杜甫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猛地咳出一大口粘稠的黑血。那黑血落在脚下漂浮的尸棺碎片上,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冒出缕缕黑烟,迅速腐蚀出一个小坑。
[锚点核心生命体征急剧恶化!熵增污染反噬加剧!请立即脱离污染环境!]系统的警告冰冷而急促。
脱离?往哪里脱离?
我抬眼望去,峡谷水道前方,漂浮的尸棺碎片间,几具相对完好的盐奴棺正随着水波起伏。它们曾是死亡的象征,此刻,却成了唯一能载人的“舟”。
更远处,峡谷尽头似乎隐隐透出更开阔的水光。
没有退路。秘道已塌。上游是更多的铁蚁奴巢穴。只有向前!踏着这骸骨铺就的冥河,闯出去!
深吸一口气,那饱含尸臭和硫磺味的空气灼烧着肺部。右腿在脚下的碎木上猛地一蹬,身体再次跃起!这一次,目标明确——最近一具漂浮的、棺盖完整的盐奴棺!
砰!
脚踏实地的沉重感传来,脚下的棺木剧烈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浊水拍打着棺壁。背上杜甫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消失。
“撑住,老杜。”我低声嘶吼,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带你…掀了这骸骨江山!”
右臂链刃甩出,缠住前方另一具漂浮的空棺,发力!沉重的棺木载着两人,如同真正的舟船,在漂浮的尸骸与毒浆间,艰难地向前“航行”。
每踏过一具尸棺,脚下传来的冰冷触感和腐朽气息都清晰无比。每一次链刃拉扯前行,琉璃左臂深处残留的剧痛都如影随形,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那燃烧过的三星堆纹路,带来深入灵魂的灼痛。杜甫伏在我背上,重量轻得像一片枯叶,却又沉重如山。
峡谷在身后缓缓退去,前方的水道果然渐渐开阔,两岸不再是陡峭的黑色石壁,变成了低缓的、被浑浊河水冲刷的泥泞滩涂。水流似乎也平缓了一些。
紧绷的神经刚有丝毫松懈,怀中——那卷紧贴胸口、被杜甫鲜血染透的金篆诗稿,毫无征兆地爆发出炽热的温度!
嗤!
滚烫的灼痛感瞬间穿透衣物,烙印在皮肤上!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
紧接着,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从诗稿中涌出!它竟自行挣脱了我的怀抱,缓缓悬浮到半空!
嗡……
微弱的金光自残破的卷轴中流淌而出,并非刺目,却带着一种亘古苍茫的气息。金篆文字如同活了过来,在卷轴上缓缓流动、组合、变幻。金光越来越盛,最终在卷轴上方投射出一片旋转的、由无数细密光点构成的——星图!
星图浩瀚深邃,大部分区域笼罩在朦胧的迷雾中。唯有一点,一点刺目的、如同凝固鲜血般的猩红星辰,在星图旋转定位的瞬间,骤然亮起!它的光芒如此邪恶、如此不祥,瞬间压过了所有金篆的光辉!
而它的位置,无比清晰地烙印在星图勾勒出的、那片象征着长安城的区域之上!其中心点,正是那座巍峨宫殿的投影——兴庆宫!
血红星辰的光芒仿佛带着实质的邪恶与冰冷,穿透悬浮的星图,直刺我的瞳孔。那猩红的光点,如同李辅国在尸骨王座上的森冷目光,跨越了时空,死死钉在兴庆宫的方位,也钉在我的意识深处。
[锚点核心关联坐标锁定:长安·兴庆宫]
[终极任务坐标确认]
[守约最终阶段…激活准备中…]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杜甫在我背上发出最后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呻吟,脑袋彻底歪向一侧,枯槁的脸颊贴在冰冷坚硬的琉璃化肩甲上。
我抬起唯一还能动的右手,抹了一把脸。手上沾满了浑浊的河水、细碎的盐尸浆、还有不知是自己还是杜甫溅上的血污,黏腻、腥臭,糊住了视线。用力抹开,眼前的世界清晰了一些——前方是开阔而未知的河道,身后是漂浮着死亡与阴谋的峡谷。星图悬浮,血星高照。
“老杜,”我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铁锈,每一个字都带着琉璃化的冰冷和右臂的剧痛,“看见了?咱们…该去掀翻那骸骨江山了。”
右腿在脚下的尸棺上猛地发力。棺木摇晃着,劈开浑浊的水流,载着垂死的诗圣和半身琉璃的守约者,向着血星所指的长安,向着那骸骨王座的方向,沉重而坚定地漂去。河水呜咽,如同万千亡魂的哭泣,在死寂的天地间回荡。
脚下的盐尸棺在浑浊的水流中沉浮,每一次晃动都牵扯着左半身琉璃化带来的剧痛。那非人的冰冷和沉重感,如同套着一副寒铁铸就的枷锁,每一次移动都发出细微的、如同冰晶摩擦的咔嚓声。杜甫伏在我背上,轻得像一片枯叶,温热的鼻息微弱地拂过我的后颈,却带着生命烛火即将熄灭的脆弱感。金篆诗稿悬浮在身前,投射出的星图幽幽旋转,那颗猩红如血的星辰死死钉在兴庆宫的位置,光芒妖异,像一只贪婪而怨毒的眼睛,隔着时空死死盯着我们。
河道在前方拐了个弯,水流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收束、加速。漂浮的尸棺碎片和毒液残渣在这里打着旋,形成一片污浊的旋涡。我们身下的棺木被水流裹挟着,猛地朝漩涡中心冲去!
“抓紧!”我低吼,唯一能动的右臂死死环住杜甫,右脚猛地跺在棺底!
咔嚓!
本就腐朽不堪的棺底木板应声碎裂!冰冷的、裹挟着尸毒碎屑的河水瞬间涌入,漫过脚踝,刺骨的寒意和腐蚀性的剧痛沿着小腿皮肤向上蔓延!
棺木彻底失控,打着旋被旋涡的巨力拖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悬浮的金篆诗稿猛地一震!投射出的星图血光大盛!那颗猩红星辰的光芒仿佛凝固成了实质,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向漩涡中心!
嗡——!
一种难以言喻的共振在河底深处爆发!并非巨响,而是一种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源自地脉的嗡鸣!整个河床都剧烈颤抖了一下!那污浊的旋涡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水流结构瞬间崩溃!巨大的吸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狂暴的喷涌!
轰!
一道浑浊的水柱裹挟着破碎的棺木、骸骨残渣和剧毒的粘液,如同一条污秽的孽龙,从河床中心猛地冲天喷起!
“喝!”我右腿在破碎的棺底边缘猛地一蹬,借着这股狂暴向上的冲力,带着背上的杜甫,如同离弦之箭般向上冲去!下方是翻滚上涌的恶臭水龙,上方是裂开一线天光的峡谷豁口!
冷冽的空气如同无数冰针,狠狠扎在脸上。
我们冲出了峡谷!
眼前的景象骤然开阔,却也瞬间凝固了呼吸。
天光惨白,照耀着前方一片巨大的、几乎望不到边际的泥泞滩涂。滩涂之上,是无数被河水冲刷上岸的——盐奴棺!它们并非杂乱无章,而是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规律性排列着!数百具黑沉沉的棺木,首尾相接,在泥泞中构成一个巨大、扭曲、散发着冲天尸臭和硫磺恶臭的——巨大螺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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