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砒霜刑台(2/2)
更可怕的是脑海中的幻象!
那扇顶天立地的青铜巨门猛地一震!门内奔涌的数据星河瞬间沸腾!那只不断变幻形态的机械巨臂,猛地停下了所有的切割动作,前端瞬间重组、凝聚,化作一支巨大无比、布满亿万旋转棱刺的恐怖钻头!钻头并非指向我,而是直接锁定了我手中这根“胆敢”触碰高维符号的铁笔!一种被洪荒巨兽盯上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威压,隔着无尽的时空维度,狠狠碾压下来!
[检测到高维存在直接接触!]
[文明熵减核心算法载体(诗剑笔)遭受侵蚀!]
[高维清除协议终极反击启动!]
[警告!宿主存在性湮灭风险:99.999%!]
冰冷刺骨的死亡预感,比箭簇上的寒毒更尖锐地刺穿心脏!
“景崴!!!”
老杜凄厉到破音的嘶喊在身后炸响。
眼角余光瞥见——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挣扎着扑了过来,枯瘦的手不是去抓我,而是不顾一切地、狠狠地抓向我怀里那卷被血浸透、在搏杀中始终紧贴胸口的《兵车行》竹简稿!
他想干什么?!
下一秒,答案揭晓。
老杜的手指触碰到冰冷湿滑的竹片,触碰到上面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他浑浊的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殉道者的疯狂,猛地将那卷竹简从我怀里狠狠拽了出来!用尽全身的力气,高高举起,然后——
砸!
不是砸向我,也不是砸向刺客乙。
那卷承载着“车辚辚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沉重悲鸣的竹简稿,带着老杜全身的重量和豁出性命的决绝,狠狠地砸向诗剑笔的尾端!砸向我被幽蓝寒毒侵蚀、几乎握不住笔杆的右手!
砰!
竹简粗糙的边缘狠狠磕在铁笔的末端。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凝固。
嗤——!
一股无形的、却沛然莫御的洪流,以撞击点为中心轰然爆发!
不是声音,不是光,是文字的力量!是“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的撕心裂肺!是“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的冲天怨气!是杜诗字里行间沉淀的、属于这片土地亿万黎民最深沉、最绝望、却又最坚韧的呐喊!
这股纯粹由人类苦难与精神凝聚的力量,如同最炽热的熔岩,狠狠撞上了顺着诗剑笔蔓延而上的冰冷高维寒毒!
滋啦——!!!
刺耳到超越人耳极限的尖锐嘶鸣在虚空中炸开!仿佛滚烫的烙铁猛地按进了冰水!
顺着诗剑笔疯狂蔓延的幽蓝寒毒瞬间受阻!冰晶状的侵蚀纹路如同受惊的毒蛇,剧烈地扭曲、翻滚,发出滋滋的消融声!诗剑笔末端被老杜竹简砸中的位置,甚至爆开一团细密的、幽蓝与暗红交织的电火花!
脑海中的幻象遭受重击!
那扇顶天立地的青铜巨门剧烈地摇晃起来!门内沸腾的数据星河像是被投入了巨石的湖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那只锁定诗剑笔、即将发动终极湮灭的恐怖钻头巨臂,动作猛地一滞,无数高速旋转的棱刺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和崩裂声,仿佛内部精密的程序受到了致命的干扰!
[警报!检测到高纯度文明熵减源能冲击(载体:《兵车行》竹简稿)!]
[冲击源能级:峰值!]
[高维清除协议能量回路遭受污染性干扰!]
[协议执行强制中断!维度裂缝稳定性崩溃!]
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到破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波动。
有效!
“呃啊啊啊——!”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咆哮,不是恐惧,是抓住一线生机的疯狂反扑!趁着那高维寒毒被杜诗洪流暂时遏制的瞬间,趁着脑海中巨门摇晃、机械臂停滞的刹那,右臂残存的最后一丝力量被彻底点燃!
不是拔!是拧!是炸!
霍家拳的炸劲顺着筋脉灌入右臂,透过紧握的笔杆,狠狠贯入箭簇没入的符号核心!
给我——开!!!
咔嚓!
一声脆响,并非来自现实,更像是从灵魂深处、从时空的根基处传来!
刺客乙胸口那幽蓝搏动的∑符号,中心位置猛地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紧接着,如同摔碎的琉璃,无数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了整个符号!
“不…∑…不朽…”刺客乙喉咙里挤出最后几个模糊的音节,眼神彻底涣散。
轰!!!
无声的湮灭爆发!
不是爆炸的气浪,而是空间的坍缩!
以碎裂的∑符号为中心,一个拳头大小、边缘闪烁着锯齿状幽蓝电光的绝对黑暗骤然形成!它贪婪地吞噬着光线、吞噬着声音、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物质!刺客乙残余的半个身体,如同被投入黑洞的尘埃,瞬间被拉扯、扭曲、撕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那一小片纯粹的、冰冷的黑暗之中!
紧接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暗猛地向内一缩!
啵!
一声轻微到极致、却又仿佛响彻在灵魂深处的气泡破裂声。
幽蓝的电光、冰冷的黑暗、搏动的符号…连同脑海中那扇摇摇欲坠的青铜巨门、那只布满裂痕的机械巨臂幻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草堂里,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
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泥土烧焦的糊味,以及…一片巴掌大小、边缘光滑如镜、深不见底的圆形坑洞,留在刺客乙原先瘫倒的位置。坑洞边缘的泥土呈现出诡异的琉璃化光泽,微微冒着青烟。
坑洞旁边,躺着那卷《兵车行》的竹简稿。它似乎黯淡了些许,表面浸染的血迹更加深沉。
我踉跄着后退,右手兀自紧握着诗剑笔。箭簇前端,沾染着一丝灰白色的、冰晶状的残留物,正冒着细微的青烟。右臂从手指到肩膀,一片麻木,皮肤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刺骨的寒意深入骨髓。
左臂的琉璃化纹路依旧幽蓝刺眼,蔓延的范围似乎暂时停止了,但那冰冷刺痛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代价已经支付。
“嗬…嗬…”粗重的喘息从墙角传来。
老杜瘫坐在血泊和泥污里,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他死死盯着地上那个凭空出现的、光滑的圆形坑洞,又看看我手里那把冒着寒气、沾着诡异白霜的铁笔,再看看我那只非人的左臂。
他的眼神从空洞、茫然,慢慢聚焦,最后死死落在我脸上。那眼神里,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一种信仰被彻底颠覆后,连恐惧本身都显得苍白的绝望。
“那…那是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那符号…那黑窟窿…你…你那手…还有这…这铁笔…”他语无伦次,嘴唇哆嗦着,目光在我、坑洞、铁笔之间疯狂游移,“…周扒皮…他…他找来的…不是人…是…是…”
他猛地抬起手,指向那个光滑的深坑,指尖抖得厉害:“…是地狱的恶鬼!是…是神罚!你…你也是!你们都是!!”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出来,带着崩溃的哭腔。
月光冰冷地洒落,照着草堂内的一片狼藉——钉在墙上的刺客甲尸体、地上的血泊、触目惊心的光滑坑洞、颤抖崩溃的老杜,以及握着冰霜铁笔、半身幽蓝的我。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符号带来的冰冷死寂和杜诗引发的悲怆洪流,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形成了诡异的僵持。地上那个光滑如镜的深坑,像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切。
“神罚?”我扯动嘴角,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声音,带着铁锈味和冰渣摩擦般的冷硬,“周扒皮?他算个屁。”
目光扫过地上那卷沾满血污的竹简稿。老杜刚才那搏命一砸,让这死物仿佛也带上了一丝微弱的暖意,虽然微弱,却真实地存在过。
“想活命,”我把视线钉在老杜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淬过冰,“就闭上嘴。把你看到的,听到的,全都烂在肚子里。”诗剑笔的箭簇指向那个深坑,“这玩意,比安禄山的叛军可怕一万倍。”
老杜的嘴唇翕动着,还想说什么,却被我眼中那尚未褪尽的、混合着血腥与幽蓝的暴戾彻底堵了回去。他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压抑的呜咽在死寂的草堂里回荡。
我拄着铁笔,一步步挪到那个光滑的坑洞边缘。蹲下。冰冷的寒气从坑洞里丝丝缕缕地渗出。伸出手指——那只还能感受到温度的右手食指,小心翼翼地探向坑洞边缘。
嗤。
指尖触碰到那琉璃化的泥土边缘,一股刺骨的冰寒瞬间窜上指尖!同时,视网膜上猩红的警告再次闪烁:
[检测到高维湮灭残留!熵增污染残留度:7%]
[建议:远离!]
收回手指,指尖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我盯着那深不见底的黑,又看了看自己左臂上幽蓝搏动的纹路,还有箭簇上那点诡异的白霜残留。
周扒皮?他不过是个闻到血腥味的鬣狗。
真正的猎手,来自我们头顶这片星空之外,藏在冰冷的数据和符号之后。
∑。
这个符号,这个组织,还有它们所谓的“修正”…它们要清除的“错误”,恐怕远不止一个杜工部。
我慢慢站起身,铁笔上的寒气顺着掌心蔓延。坑洞像一只嘲弄的眼睛,映着我半身幽蓝的影子。
血债,才刚刚开始清算。
(第138章:砒霜刑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