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魔域暗涌，情愫渐生（2/2）
“心有困惑？”
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江宁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能在元魔城内如此悄无声息接近他的，唯有罗睺。
“嗯。”江宁轻轻应了一声，光芒显得有些黯淡，“只是在想，何为造化，何为毁灭，它们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罗睺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望向净世莲华。他那双蕴藏着业火与毁灭的眸子，在莲华的清辉下，似乎也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深邃。
“毁灭，即是新生。”罗睺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阐述大道本源的笃定，“混沌不破，洪荒不生；魔神不陨，万灵不存。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此乃天地至理。”
他顿了顿，看向江宁：“汝之造化，孕育生机，赋予形态，乃是‘立’。吾之毁灭，终结一切，重归虚无，乃是‘破’。无破不立，破而后立。二者，本为一体两面，相辅相成。”
这是罗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阐述他对毁灭大道的理解，并且将造化与毁灭放在了同等对立而又统一的位置。
江宁心中一震，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迷雾。罗睺的话简单直接，却直指核心！是啊，自己一直将造化与毁灭视为对立，却忽略了它们本质上的联系。没有毁灭带来的空间与资源，何来新生的造化？没有造化孕育的繁华，毁灭又去终结什么？
自己执着于“生”，却畏惧于“死”，排斥于“灭”，这本身就是对造化大道理解的不圆满！
他看着眼前的净世莲华，那清辉是“生”的净化，那黑蕊是“灭”的寂灭，二者共存，方是这魔域中独一无二的奇迹！这才是更接近本质的“造化”！
一念通达，豁然开朗！
江宁周身那停滞许久的造化气息，开始剧烈波动起来，原本柔和的光芒变得时而璀璨如朝阳，时而深邃如夜空，生与灭的道韵在他体内交替流转，碰撞、融合！那层阻碍他许久的大罗瓶颈，在这顿悟之下，竟然开始松动！
他立刻盘膝坐下（光芒凝聚成人形虚影），全力引导体内奔腾的力量，冲击那最后的关隘！
罗睺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他没有离开，也没有出手相助，只是如同最沉默的护法，守在一旁。周身那凌厉的毁灭气息被他收敛到极致，以免干扰到江宁的突破。
整个元魔城中心的灵气（魔气）开始向着净世莲华方向汇聚，形成一个无形的漩涡。天空中，昏黄的云层再次被搅动，隐隐有玄奥的道韵降临。
这一次的动静，虽然远不如罗睺突破准圣时那般浩大，但也引起了城中不少强大魔物的注意。
血牙魔君、裂骨等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城中心，感受着那股与魔气截然不同、却又仿佛蕴含着某种更高层次道理的波动，神色各异。
血牙魔君眼中是惊奇与若有所思，裂骨眼中则更多的是阴沉与忌惮。
不知过了多久，当东方天际泛起第一缕微光（西方特有的昏黄微光）时，江宁周身那剧烈波动的气息终于缓缓平复下来。
他睁开“眼”，原本朦胧的光辉变得更加凝实、内敛，光芒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世界在生灭轮回，散发出一种圆融自在、生生不息的玄妙意蕴。
大罗金仙！
他终于凭借对造化与毁灭关系的顿悟，一举踏破了关卡，晋升大罗道果！从此，寿元无尽，初步超脱命运长河，真正跻身洪荒大能之列！
江宁长身而起，感受着体内那磅礴浩瀚、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力量，以及那更加清晰深刻的造化道韵，心中充满了喜悦与明悟。
他转身，看向一直守护在旁的罗睺，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道友解惑护法之恩。”
若非罗睺那番直指本心的话语，他不知还要在瓶颈前徘徊多久。
罗睺看着他，看着他身上那更加灵动、更加深邃的气息，幽深的眸子里，倒映着那团因突破而越发耀眼的光辉。
他没有回应江宁的道谢，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忽然伸出手，指尖不知何时捏着一枚通体漆黑、却内蕴一点猩红、形似翎羽的东西。那东西散发着极其精纯的毁灭气息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凤凰威压。
“此乃南明离火之精，混合一头准圣凤凰临死前的不灭怨念所化，于你参悟生灭之道，或有些许用处。”罗睺将那黑色翎羽递到江宁面前，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递出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但江宁却能感觉到，这枚翎羽中蕴含的力量何等恐怖与珍贵！这绝对是罗睺在东行或是其他时候，斩杀了一位准圣级别的凤凰所得！其价值，难以估量！
他愣住了，看着罗睺那面无表情的脸，和那双紧盯着自己的、仿佛隐藏着某种炽热情绪的眸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
这家伙……总是用这种最直接、最笨拙的方式，来表达他的……在意？
他接过那枚尚带着罗睺指尖凉意的黑色翎羽，感受着其中那毁灭与怨念交织、却又在某种更高力量下被强行凝聚的奇异道韵，确实对他刚刚领悟的生灭造化之道，有着极大的借鉴意义。
“……谢谢。”江宁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罗睺看着他收下翎羽，那紧抿的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他没有再说什么，身影缓缓消散在原地。
江宁握着那枚冰冷的翎羽，却感觉手心有些发烫。他望着罗睺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一种超越了“债务”、“负责”、“合作”的复杂情愫，如同悄然滋生的藤蔓，在这一刻，清晰地缠绕上了他的心头。
他忽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偏执、冷漠、视毁灭为一切的魔祖，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重到了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地步。
而这份悄然萌生的情愫，在这杀劫将至、危机四伏的时刻，究竟是福是祸？
江宁突破大罗的动静，虽然被控制在元魔城中心区域，但那独特的造化生灭道韵，依旧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魔煞山高层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大多数魔将对此感到惊奇和敬畏，毕竟大罗金仙在洪荒已是顶尖战力，魔主身边多一位大罗，魔煞山的实力便增强一分。
但也有人，对此感到了更深的危机与嫉恨。
隐秘的据点内，赤魇等魔将再次聚集，气氛比之前更加压抑和狂热。
“你们都感觉到了吧？那光灵……他竟然突破了！大罗金仙！”赤魇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尖利，“他才来多久？凭什么？！定是魔主偏心，不知赐予了他多少好处！”
“没错！我等跟随魔主征战四方，立下汗马功劳，却还不如一个后来者！”另一位魔将愤愤不平。
“不能再等了！”赤魇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如今那光灵刚刚突破，境界未稳，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若是等他彻底稳固境界，在魔煞山根基更深，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动手？如何动手？魔主那边……”有魔将仍有疑虑。
“魔主近日似乎在祭炼弑神枪，气息封闭，正是天赐良机！”赤魇压低声音，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我们不需要直接对抗魔主，只要想办法……除掉那光灵，还有他那碍眼的宠物！制造混乱，然后……”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杀意凛然。
“届时，我们可以将罪名推给龙族，或者那些对魔煞山不满的外部势力！魔主即便震怒，没有证据，也未必会拿我们怎么样！而且，只要那光灵死了，魔主说不定就能恢复以前的样子！”
这个疯狂的计划，让在场的魔将们既感到恐惧，又隐隐有些兴奋。在幽冥老祖魔念的持续蛊惑下，他们的理智正在被贪婪和怨恨吞噬。
“可是，那光灵如今已是大罗，又有净世莲华庇护，恐怕不易得手……”仍有魔将保持着一丝清醒。
“哼，大罗初阶而已！我们几人联手，布下杀阵，难道还拿不下他？”赤魇冷笑道，“至于那破莲花……我自有办法暂时干扰它！别忘了，我们背后……也不是没有‘朋友’支持！”
他意有所指，显然与龙族的暗探，或者幽冥老祖的爪牙，已经有了更深的勾结。
“干了！”
“为了魔煞山的未来！”
“为了重获‘自由’！”
在狂热的氛围中，一场针对江宁的阴谋，就此敲定。他们决定在三日后，趁罗睺气息封闭最深的时候，发动突袭！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密谋之时，一道极其隐晦的、带着净世莲华寂灭气息的波动，悄无声息地掠过了他们的据点。
净世莲华下，刚刚稳固了境界的江宁，缓缓睁开了眼，目光投向赤魇等人密谋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如今已是大罗，神念感知何等敏锐？更何况，净世莲华与元魔城气息相连，这些魔将在城内的恶意聚集，又如何能完全瞒过他？
“冥顽不灵，自寻死路。”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更多的则是决断。
他并未立刻采取行动，而是将一道神念，传向了主峰之巅。
他倒想看看，这些跳梁小丑，能玩出什么花样。也想看看，罗睺对此，会如何处置。
风暴，已然在魔煞山内部酝酿。
忠诚与背叛，秩序与混乱，造化与毁灭……所有的一切，都将在不久之后，迎来一场残酷的洗礼。
而江宁与罗睺之间，那刚刚萌芽的情愫，也将在这场风暴中，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