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枷锁（2/2）
“这不是您一个人的战斗。”哈尔特的声音在空旷的观测平台上回荡，“地球的危机关系到整个宇宙，基里艾洛德人的计划一旦成功，所有维度都可能受到波及。这难道只是地球的事？只是您的事？”
他调出星盟宪章的核心条款，那些文字在光屏上熠熠生辉：“‘联盟成员在面临威胁全体或多数文明的危机时，有义务也有权利共同应对。’这是星盟存在的基石，也是每个文明加入时宣誓遵守的原则。”
炎珊沉默了。她看着那些文字，又看看哈尔特坚定的眼神，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清醒。
奥特战士的职责是什么？
保护生命，引导文明，但绝不是代替他们生活，代替他们选择。
尊重每个生命的自主意志，即使那意味着他们要走上一条充满风险的道路。过度保护有时比危险本身更加有害——它会剥夺一个文明成长的机会，剥夺他们定义自己价值的机会。
“我……”炎珊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不想看到不必要的牺牲。”
“但‘必要’与‘不必要’由谁定义？”哈尔特反问，“由您？还是由每个自愿选择承担风险的生命自己？”
观测平台陷入长久的寂静。只有窗外星舰引擎的微光偶尔掠过，在炎珊的脸上投下流动的阴影。
她转过身，再次面向星空。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仅仅聚焦于太阳系的方向，而是扫过视野中那些闪烁的光点——每一颗都可能是一个文明的家园，每一个文明都有自己的意志、自己的选择。
“你说得对。”良久，炎珊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我确实过度干涉了。我不能替你们做决定。这是我需要反思的。”
哈尔特的表情柔和了一些：“那么关于派遣人员前往地球的计划——”
“我仍然认为风险极高。”炎珊打断他，但这次语气不再是绝对的拒绝，“基里艾洛德人之神的力量层次，意味着被他杀死的人，我的传说之力也无法复活。时空立场的干扰更可能导致你们的人永远迷失。这些风险，你们真的完全理解吗？”
“完全理解。”
“为什么？为什么明知这么危险，还有这么多人自愿前往？”
哈尔特沉默了几秒。
“因为我们也想为您做些什么。”他最终说道，声音里带上了一种深沉的敬意。
“您是我们的守护神，更是我们的朋友。”哈尔特轻声说，“而朋友之间，应该是相互支持、相互付出的。我们不能永远只接受您的保护，却不在您需要时伸出援手。”
炎珊感到胸腔里涌起一股暖流。那不仅仅是被理解的感动，更是一种久违的、作为团队一员而非孤独守护者的归属感。
“那么……”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如果这是星盟的集体意志，如果每个参与者都完全知情并自愿承担风险……我确实没有权力阻止。”
哈尔特眼中闪过光芒：“您同意了？”
“有一个条件。”炎珊转过身，表情变得无比严肃，“所有执行这次任务的人，必须来见我一面。在他们出发之前。”
哈尔特愣了一下：“这是为了……”
“我需要为他们施加防护。”炎珊解释道，“虽然可能无法完全抵消时空立场的影响，但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迷失概率。同时，防护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基里艾洛德人之神的力量侵蚀，至少能抵挡一次致命攻击，并让我立即感应到。”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我其实还是不太赞成这个机会……这本质上还是让战士们作为诱饵。给他们防护，然后送他们进入险境。”
“但现在您同意了。”哈尔特理解地点点头。
“因为我现在明白了。”炎珊说，“他们有权利选择承担风险，有权利决定如何为自己的宇宙而战。我的职责不是阻止他们，而是尽我所能，让他们在行使这份权利时，拥有多一点生存的机会。”
哈尔特深深地鞠躬，那是一个星盟上将对外星盟友的最高敬意。
“我代表所有志愿者，感谢您的理解和帮助。”他直起身，“我打算派遣三支小队，每队五人，从不同维度切入点尝试突破时空立场。这样可以最大化成功概率。”
“十五个人……”炎珊低声重复。
“从计划制定到志愿者的选拔第一批志愿者的招募大概需要3个小时。”哈尔特回答。
炎珊点点头：“我明白了，让他们来这里吧，这里足够宽敞，而且……”她望向窗外的星河，“让他们在出发前，再看看他们守护的这片星空。”
三小时后。
第一批五名志愿者站在了炎珊面前。
他们确实来自截然不同的文明——有人形，有非人形；有碳基，有硅基，有能量生命体。但此刻，他们站在一起，眼神中闪烁着同样的坚定。
“感谢各位自愿执行这次任务。”炎珊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哈尔特将军已经向你们详细说明了所有风险，但我还是要亲自确认：你们完全理解可能面临的后果吗？包括彻底死亡，包括维度迷失，包括时间线错乱？”
“完全理解，阁下。”站在最前面的水晶体生命体发出悦耳的共鸣声，“我是物理学家泽拉尔，我研究时空异常四十七个千年。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公式背后的残酷现实——但我也清楚，如果什么都不做，现实会更加残酷。”
旁边的硅基战士接话，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我是前风暴突击队指挥官，代号‘燧石’。我经历过比死亡更可怕的事——看着自己的世界被毁灭而无能为力。这一次，至少我能选择战斗。”
炎珊一一倾听每个人的发言。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冷静的认知和坚定的决心。这些不是被热血冲昏头脑的年轻人，而是清楚知道自己每一步在走向何方的成熟战士。
“十分感谢你们。”她躬身道谢，随后不等他们有所反应便说道：“那么现在，我会将我的力量注入你们的身体，形成一道防护。”
她伸出双手。柔和的金色光芒从她掌心涌现，光芒分成五缕，缓缓飘向五名志愿者。
“完成了。”炎珊收回手，光芒消散，“防护已经建立。它会锚定你们的存在，在时空乱流中为你们指引方向。同时，如果遭遇传说级的攻击，它会为你们抵挡一次，之后就会破碎。但破碎的瞬间，我会立即感知到你们的位置和状态。”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严肃：“记住，防护不是无敌的。它不能保证你们存活，只是给了你们多一点机会。真正的生存，还是要靠你们自己的智慧、勇气和判断力。”
“明白。”五人齐声回应。
“出发时间定在明天清晨，星盟标准时。”哈尔特从旁边走上前，“今晚请好好休息，最后检查装备。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找我或直接联系炎珊阁下。”
志愿者们敬礼——各自文明中最崇高的礼节——然后依次离开观测平台。
当最后一人消失在自动门后，炎珊轻轻叹了口气。
“担心吗？”哈尔特问。
“当然。”炎珊坦白道，“即使有了防护，即使他们是最优秀的战士……那仍然是基里艾洛德人之神。我能感受到，他的力量比我更加完整，对传说级力量的运用也比我更有经验。”
哈尔特调出最新的监测数据：“基多拉克斯的最近活动频率降低了百分之三十。”
“因为上一次它被我打伤了。”炎珊看向窗外，仿佛能穿透无尽星空，直视那个潜伏的敌人。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哈尔特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