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31天 记者(2)(2/2)
老李没有回答,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李叔,2015年火灾真的死了九个记者吗?我直接问道。
老李的手猛地一抖:谁告诉你的?
网上看到的。
那都是谣言!老李突然激动起来,官方调查很清楚,零伤亡!但他闪烁的眼神出卖了他。
包括一个叫陈默的记者?
老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的心沉到谷底:他是谁?
十年前的一个实习生,火灾那天正好值夜班...老李突然住口,惊恐地看着我,等等,你也叫陈默?这...这太巧了...
不是巧合。绝不可能是巧合。
李叔,我需要看2015年火灾当天的监控。
不可能!老李断然拒绝,那些资料早就封存了,没有上级批准谁也调不出来。
那照片呢?有没有当时遇难记者的照片?
老李犹豫了一下,从抽屉深处掏出一个泛黄的信封:这是火灾后清理个人物品时找到的...我一直留着,算是个纪念。
我颤抖着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集体照。八个人站在日报大厦前,笑容灿烂。我一眼就认出了年轻时的老张,还有...我自己。
照片中的穿着实习生的工作证,站在最旁边,看起来二十出头。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15.6.5。
火灾前一天。
这不可能...我声音颤抖,2015年我还在上大学...
老李困惑地看着我:陈记者,你今年多大?
28岁。
那2015年你应该是...18岁?老李计算着,但这照片上的陈默看起来至少有22岁...
我们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
我要去13层。我突然站起来。
不行!老李拉住我,现在太危险了!
危险什么?现在是白天。
老李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对你来说,现在真的是吗?
我愣住了。
陈记者,听我一句劝,老李的声音低沉而急切,离开这里,永远别再回来。你的名字已经出现在死者名单上了,这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清楚。
我挣脱他的手,冲向电梯。老李在身后喊着什么,但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我需要看到真相,无论多可怕。
电梯上行时,我死死盯着显示屏。13层按钮亮着,但电梯经过12层后,数字突然跳到了14层。我赶紧按下开门键,冲出去跑向楼梯间。
13层的防火门被一根铁链锁着,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告示:设备检修,暂停使用。锁链上积了厚厚一层灰,看起来多年没人动过。
这不可能。我昨天还从这里进出过。
我用力拽了拽锁链,纹丝不动。透过门上的小窗,我看到13层办公室一片漆黑,所有家具都盖着防尘布,显然已经废弃多年。
找什么呢?
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看到老张站在楼梯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主任...我...我语无伦次,这门为什么锁着?
13层早就封闭了,你不知道吗?老张的声音异常平静,自从2015年火灾后,整个部门都搬到了15层。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那我们...每天都在哪里工作?
15层啊。老张露出困惑的表情,陈默,你最近太累了,出现幻觉了吧?
我后退几步,背抵在防火门上:不对...我每天都来13层,我们的工位、电脑、办公室...都在这里!
老张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工作证:看看这个。
那是我的工作证,但上面的楼层写着15F。
跟我来。老张转身走向楼梯。
我机械地跟着他上到15层。推开防火门,我看到了一个和13层几乎一模一样的办公室布局——同样的工位排列,同样的茶水间位置,甚至同样的窗外视野。我的同事们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工作,看到我和老张进来,纷纷抬头打招呼。
看吧,这才是我们的办公室。老张拍拍我的肩,你一定是记错楼层了。
我走到工位前,电脑开着,屏保是我家猫的照片。抽屉里是我的笔、笔记本和半包吃剩的饼干。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陌生得可怕。
陈默,你脸色很差。老张关切地说,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不...不用了。我勉强回答,可能真是我记错了。
老张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我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办公室里没有镜子。洗手间、走廊、甚至女同事的化妆镜,所有反光的表面都被移除了。
只有一扇窗户能映出模糊的影子。我慢慢走到窗前,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倒影中的我穿着和现实不同的衣服——一件我从没见过的黑色高领毛衣。更可怕的是,倒影的嘴在动,而现实中的我紧闭着嘴唇。
你终于发现了。倒影用口型说。
我惊恐地后退,撞上了身后的椅子。响声引来了小林的注意。
怎么了?他走过来问。
窗...窗户...我指着窗户,却发现倒影已经恢复正常。
小林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窗户怎么了?
没什么。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我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里,我捧起冷水泼在脸上,抬头看向镜子——
镜中空无一物。
没有我的倒影,只有空荡荡的洗手间背景。我伸手触摸镜面,手指在接触的瞬间变得半透明。我猛地缩回手,手指又恢复了实体。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
什么不可能?小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身,看到他站在洗手间门口,手里拿着杯咖啡。
你看那里...我指向镜子,能看到我吗?
小林笑了:当然能看到啊。他走到我身边,镜子里清晰地映出我们两人的影像。
但我依然看不到自己。
陈默,你真的需要休息。小林担忧地说,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我摇摇头,冲出洗手间,直奔电梯。我需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电梯下行时,我不断回想着老李的话、那张2015年的照片、以及镜中消失的倒影。一个可怕的结论正在我脑海中成形——我可能根本不是活人。
电梯在一楼停下,门开了,我正要冲出去,却猛地刹住脚步——
门外不是一楼大厅,而是13层办公室。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穿旗袍的女正站在电梯口,对我露出鬼异的微笑。
欢迎回来,陈记者。她说,我们等你很久了。
电梯门在我面前缓缓关闭,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办公室里所有人转向我的、空洞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