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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 第208天 托梦(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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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一阵眩晕。所以老人真的还活着,至少在一段时间内。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声音颤抖,“那天晚上,我为他...处理时,他真的还活着吗?”

王雅开始小声哭泣。王建国握住女儿的手,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

“父亲有严重的心脏病,还有一种罕见的神经系统疾病,会导致他偶尔进入一种...类似休眠的状态。心跳和呼吸会变得极其微弱,几乎检测不到。这种状况以前发生过两次,但都在医院,医生知道他的病史,会特别留意。”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这次发作是在家里。我们叫了救护车,送到最近的医院——第二人民医院。当时情况很危急,医生抢救了半个小时,最后宣布死亡。我们...我们虽然悲痛,但因为他的身体状况,也有心理准备。”

“医院开了死亡证明,联系了殡仪馆,就是你们单位。”王建国看了一眼李师傅,“然后父亲被送到了那里。而您,为他进行了入殓准备。”

“但你们怎么知道他还活着?”我问。

“是李师傅。”王雅抬起泪眼,“他在您离开后,又检查了一次。他发现...发现爷爷还有极其微弱的生命体征。”

我猛地转向李师傅。他避开了我的目光。

“李师傅立即联系了医院,医院派救护车将爷爷接回去抢救。”王雅继续说,“但因为缺氧时间太长,大脑已经受损。在ICU维持了几天,今天凌晨...”

她说不下去了。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王雅压抑的哭泣声。

“为什么...”我看着李师傅,“为什么您当时不告诉我?为什么您要否认?”

李师傅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疲惫:“我当时也很震惊,潇潇。我从业二十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第一个想法是:我们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把活人当成了死人。”

他搓了搓脸:“但冷静下来后,我意识到,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家属可能会起诉医院和殡仪馆。媒体会大肆报道,标题会是‘殡仪馆活烧人’之类的耸动内容。我们单位的声誉会毁于一旦,你的职业生涯也可能结束——毕竟,是你第一个处理的。”

“所以您选择了隐瞒?”我感到一股怒火在胸中升起,“您让我相信自己产生了幻觉,让我怀疑自己的专业判断?”

“我是在保护你,潇潇!”李师傅的声音也提高了,“也是保护单位!而且,当时最重要的是救老人,不是追究责任!我叫了救护车,把老人送回医院,一直跟进情况。我联系家属,解释情况,协助他们处理后续...”

“但你没有告诉我真相!”我站起来,“我为此做了噩梦,怀疑自己,甚至跑回来调查!而你一直知道!”

“告诉你有什么用?”李师傅也站起来,“让你更加内疚?让这件事困扰你一辈子?我原本打算永远不说,让这件事慢慢过去。老人能救回来最好,救不回来...至少他得到了及时抢救,家属也知道我们尽力了。”

“但那是谎言!”我喊道,“我需要知道真相!我有权利知道!”

“真相是什么?”李师傅直视着我,“真相是,按照所有程序和标准,我们当时没有错。医院开了死亡证明,我们按程序接收。真相是,那种假死状态极其罕见,一百万个案例里也未必有一个。真相是,我们及时发现了问题,并采取了措施。但如果你执着于‘我们差点活烧了一个人’这个念头,你会毁了自己!”

我们面对面站着,气氛剑拔弩张。

王建国站起来,挡在我们中间:“请两位冷静。李师傅,潇潇女士,我们叫你们来,不是为了追究责任,也不是为了争吵。”

他看了看女儿,又看看我们:“父亲现在已经安息了。我们作为家属,虽然悲痛,但也理解这不是任何人的故意过错。医院的医生不知道父亲的特殊病史,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按照标准程序操作。这是一个...不幸的巧合。”

“但有一个问题,”王雅轻声说,“爷爷在ICU时,有过短暂的清醒。虽然不能说话,但能用眼神交流。护士说,他一直在流泪,眼神很悲伤。”

她看向我:“我们不知道他最后在想什么,经历了什么。但如果您是他的入殓师,在他还...有意识的时候,为他处理...他一定记得您。也许他想传达什么,也许...”

她说不下去了。

我想起了那些梦。老人悲伤的眼神,他说的每一句话:“我能感觉到一切...但我动不了...说不了话...”“为什么不等一等?为什么不再确认一下?”

那些不是普通的噩梦,而是...某种沟通?

“我...梦见过他。”我缓缓说,“好几次。在梦里,他告诉我,他能感觉到一切,但无法动弹或说话。他说他想见孙女最后一面,想看看桂花树...”

王雅捂住嘴,眼泪再次涌出。王建国也红了眼眶。

“他说...如果多等一等,就能有真正的告别。”我继续说,声音哽咽,“他说他没有遗憾,只是遗憾没有好好告别。”

李师傅震惊地看着我:“你梦到这些?”

我点头:“很真实的梦。细节丰富,包括这个房间,那棵桂花树。”我指向窗外,“还有墙上的照片,”我看向墙壁,“是全家福,有三个人,老人、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女孩——应该是你们。”

王建国走到墙边,取下那张照片:“这是五年前拍的。父亲、我和小雅。”

照片和梦中一模一样。

“所以那些梦...”李师傅喃喃道。

“不只是梦。”我说,“我觉得...他在尝试沟通。因为我是最后接触他的人之一,因为我离他最近。”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同了——不是沉重,而是一种奇特的连接感。

“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些。”王建国最终说,“这...这让我们感觉好受一些。知道父亲最后还有意识,还有未了的心愿,虽然痛苦,但至少我们了解了他的感受。”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实际上,我们今天聚在这里,除了告诉您真相,还有一个原因。父亲在清醒时,通过眨眼示意,让护士拿来纸笔。他太虚弱了,写不了完整的句子,但写了几个字。”

王建国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

纸上用颤抖的笔迹写着几个字:

“谢谢入殓师温柔”

我盯着那几个字,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想感谢您。”王雅轻声说,“即使在那种情况下,他也感受到了您的专业和尊重。”

我感到一阵情绪翻涌,愧疚、释然、悲伤、感动交织在一起。老人没有指责我,没有怨恨我,而是感谢我。

“我不配...”我哽咽道。

“不,您配。”王建国坚定地说,“您做了您应该做的,以最大的尊重和细心。父亲感谢的是这一点。而李师傅,”他转向李师傅,“虽然您最初隐瞒了真相,但您及时采取了补救措施,联系医院,跟进情况。我们也感谢您。”

李师傅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我们决定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王建国继续说,“这是一个医学上的罕见情况,没有人有错。相反,我们感谢所有参与抢救和照顾父亲的人。包括你们二位。”

他看了看我和李师傅:“父亲的后事...我们想简单处理。他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我们不想再办隆重的葬礼。只希望火化后,将骨灰撒在桂花树下,那是他和母亲结婚时种下的。”

“我们可以安排。”李师傅说,声音有些沙哑,“最简单的仪式,最少的程序。”

“还有一个请求。”王雅说,“潇潇女士,如果您愿意,我们希望您能参加。不是以入殓师的身份,而是...作为父亲最后想感谢的人之一。”

我犹豫了。我有资格吗?我几乎成了导致老人最终死亡的间接因素。

但看着王雅期待的眼神,我点了点头:“我愿意。”

两天后,我们再次聚在桂花小区。

这次不是在室内,而是在那棵桂花树下。参加的人很少:王建国、王雅、李师傅、我,还有两位老人的老朋友。

没有告别厅,没有哀乐,没有花圈。只有一个小盒子,里面是王德发老人的骨灰。

王建国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回忆父亲的生平,他的善良,他对家人的爱。王雅读了一首爷爷最爱的诗。然后,王建国打开盒子,将骨灰轻轻撒在桂花树的根部。

微风拂过,桂花香混合着秋天的气息,骨灰很快融入土壤。

“他会成为树的一部分。”王雅轻声说,“每年开花时,我们都会想起他。”

仪式结束后,王建国和王雅向我们道别。王雅拥抱了我:“谢谢您,为了所有的一切。”

他们离开后,我和李师傅站在树下。

“对不起,潇潇。”李师傅终于说,“我应该告诉你真相。我只是...害怕后果。”

“我理解。”我说,出乎意料地,我真的理解了,“你想保护单位,保护我。而且,你确实采取了正确的行动,救了老人一段时间,让家属有机会告别。”

“但隐瞒还是不对的。”李师傅说,“我从业二十多年,一直以诚信为准则。这一次,我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桂花树。

“那些梦,”李师傅问,“你真的认为是...托梦吗?”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说,“也许是我的潜意识基于有限信息构建的场景。也许是某种超自然的沟通。但无论如何,它们让我回到了这里,让我知道了真相,让我有机会...弥补。”

“你打算回新城市吗?”李师傅问。

我思考了一会儿:“是的。但我需要先处理一些事。我需要向殡仪馆说明情况,至少让管理层知道发生了什么,避免类似情况再次发生。”

“我会陪你一起去。”李师傅说,“这是我的责任。”

第二天,我们向殡仪馆主任汇报了整个事件。主任很震惊,但感谢我们的诚实。他承诺会更新程序,要求对所有“死亡”时间不长的遗体进行更长时间的观察,并与医院建立更密切的沟通机制。

“虽然这起事件没有造成最坏的结果,但它是一个警示。”主任说,“谢谢你们说出来。”

离开主任办公室,我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真相终于大白,我没有逃避责任,而是面对它,并帮助改进了系统。

“你明天回去?”李师傅在停车场问我。

“是的。新工作还等着我。”

“你会告诉新单位这件事吗?”

我摇摇头:“不会。这不是需要分享的职业经历。但我自己会记住。记住生命有时很脆弱,但也很顽强。记住在不能百分百确定时,应该多等一等。”

李师傅点头:“好。保重,潇潇。你是个优秀的入殓师,不要因为这件事怀疑自己。”

“我不会了。”我说,“相反,它让我更加尊重生命,更加理解这份工作的意义。”

我们握手告别。这一次,是真正的告别。

回到新城市的火车上,我望着窗外的风景。天空湛蓝,阳光明媚。与来时的焦虑不安不同,此刻我感到平静。

我知道,我可能还会梦见王德发老人。但我不再害怕那些梦。如果它们再来,我会倾听,会记住,会感激。

因为那些梦教会了我最重要的一课:在死亡与生命之间,有时只有一线之隔。而我们的工作,就是尊重这一线之间的所有可能性。

列车向前行驶,穿过田野,穿过隧道,穿过光明与黑暗。

我闭上眼睛,这次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出于平静。

在意识的边缘,我似乎又闻到了桂花香,淡淡的,甜而不腻。

还有一个遥远的声音,温和地说:

“谢谢。再见。”

我知道,这一次,是真正的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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