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僵局与涟漪（2/2）

里昂看着她，看着她在那般强大的压力下，依然保持着的冷静、睿智与不卑不亢，看着她冰蓝色眼眸中那份仿佛能穿透迷雾的坦荡与坚定。他心中那股烦躁与征服欲再次翻涌，但这一次，似乎还夹杂了一丝……别的什么东西。一种对于她这份魄力与智慧的，近乎欣赏的情绪。

他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表示赞同。长时间的沉默笼罩着黑曜石厅，压抑得让人心慌。每一位重臣都在等待着皇帝的最终裁决。

良久，里昂才缓缓开口，打破了死寂：“今天的谈判，到此为止。”

他没有给出任何方向性的指示，只是宣布休会。这个举动本身，就充满了耐人寻味的意味。他既没有支持卡洛斯等人的强硬反对，也没有认可卡列娜的提议，而是将最终的决定悬在了空中。

会议结束后，重臣们面色各异地离去。卡列娜也起身，准备返回冰华殿。在她走到门口时，里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卡列娜。”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

里昂依旧坐在主位上，没有看她，目光落在窗外永恒的黑暗虚空中，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缠。”

卡列娜微微挑眉：“陛下谬赞。我只是在尽我所能，维护我的国家利益。”

“利益……”里昂重复着这个词，终于转过头，那双翡翠竖瞳深不见底，仿佛要将她吸进去，“有时候，过于聚焦于利益，是否会让人忽略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他这话问得突兀而意味深长。卡列娜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比如？”

里昂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迈着优雅而危险的步伐，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他靠得很近，那股冷冽的松林气息再次将她笼罩。

“比如，”他低下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磁性，“合作的基础，除了利益，是否也可以包括……一些更私人化的……好感与信任？”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她的唇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卡列娜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些许距离。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警惕与抗拒：“陛下，我以为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公私分明，是对彼此最基本的尊重。”

里昂看着她如同受惊却又强自镇定的冰雪凤凰，眼底深处那丝烦躁与征服欲再次升腾，但这一次，似乎还混合着一丝因她明确拒绝而产生的……不悦，甚至是一闪而逝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捕捉到的失落。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带着自嘲意味的弧度：“尊重……当然。”他不再逼近，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帝王姿态，“那么，希望女皇陛下在接下来的‘私人’时间里，也能好好思考一下，如何建立你所说的，‘共同的担当’之外的信任。”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黑色披风划过一个冷硬的弧度，率先离开了黑曜石厅。

卡列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后背竟沁出了一层薄汗。刚才那一刻，里昂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不仅仅是政治上的压迫，更带着一种强烈的、属于男性的侵略性，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她抚了抚微烫的脸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里昂·约萨克，这个男人就像暗星城下方的无尽虚空，看似平静，却隐藏着吞噬一切的危险。与他周旋，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然而，她别无选择。

谈判的僵局，以及里昂那愈发明显、真假难辨的“私人”兴趣，都让接下来的每一步，变得更加凶险，也更加……关键。冰层下的微光，似乎在悄然变得明亮，却也预示着，冰层融化之时，或许将是更加汹涌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