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炎黄薪火(1/2)
就在王进身影彻底没入光幕的瞬间——
“大胆叛贼!偷盗大帝至宝,罪该万死!还不速速束手就擒,交出神鼎!”
一个尖利、冷酷、如同金铁摩擦、蕴含着无尽威压和恶意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穿透王家厚重的墙壁和混乱的能量波动,清晰地刺入卧室!
声音所及之处,空气似乎都冻结成冰!
王守财猛地回头,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种近乎石化的平静。
他嘴角扯动,露出一个惨然到极点的苦笑。
不再言语,不再有任何迟疑。
他闪电般回身,布满老茧和血污的手掌,带着最后残存的、微弱却无比决绝的灵力光芒,朝着那还在运转、光芒流转的古老阵盘,狠狠一掌拍下!
“咔嚓!轰——!”
石屑纷飞!铭刻着空间奥秘的阵盘连同其下坚固的石基,在王守财这凝聚了毕生修为和最后意志的一掌下,如同朽木般轰然爆碎,化为漫天齑粉!
金色的传送光幕如同被掐灭的火苗,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空气中狂暴的空间乱流撕扯出的细微黑色裂痕,旋即又被天地法则抚平。
做完这一切,王守财踉跄一步,猛地转身。
他不再看那空无一物的暗格,眼中所有的恐惧、焦灼、痛苦,都在这一刻沉淀下来,化为一种近乎神圣的平静。
他张开双臂,一步跨到瘫软在地、哭得几乎昏厥的柳氏身边,弯腰,用尽最后的温柔和力气,将妻子紧紧、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妻子被泪水浸透的鬓发上,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穿透柳氏绝望的呜咽:
“秀娘…别怕…我俩今日,是逃不出去了…那万里传送,不知会把进儿抛向何方…但为了不留一丝痕迹给那些畜生…为了不让它们有任何追踪进儿的可能…”
他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将这方天地间最后的气息都吸尽。
柳氏在他怀中猛地一颤,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对上丈夫那双平静得如同深潭、却燃烧着最后火焰的眼睛。
没有言语,没有犹豫,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默契和决绝。柳氏沾满泪水的脸上,竟也缓缓浮现出一丝解脱般的平静,她用力地、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好…”王守财笑了,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悲怆和释然,“那今日…就让我们…壮烈一次吧!”
话音落下的刹那——
“嗡!”
两道截然不同却又浑然一体的磅礴气息,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猛地从这对紧紧相拥的夫妇体内爆发出来!王守财周身腾起土黄色的厚重光芒,浑厚如山岳。
柳氏身上则绽放出柔韧如水的湛蓝光华,灵动似江河!两股光芒甫一出现,便疯狂地彼此纠缠、融合,颜色瞬间化为一种纯粹到极致、也暴烈到极致的炽白!
没有惊天动地的怒吼,没有徒劳的挣扎。
只有一片令人无法逼视的、吞噬一切的炽白光芒,以两人相拥的身体为核心,无声地、却又无比霸道地向外席卷、膨胀!
光芒所过之处,坚实的红木家具、精美的瓷器、厚实的砖墙……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一层层地、彻底地分解、湮灭!化为最细微的、连尘埃都称不上的虚无!
这毁灭的白光膨胀得越来越快,瞬间便吞噬了整个卧室,吞噬了回廊,吞噬了葡萄架,吞噬了青石地面,吞噬了王家大院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砖瓦、每一根梁柱!
然后——
“轰隆隆隆——!!!!!”
那压抑到极致、浓缩到极致的力量,终于突破了某个临界点!
一声仿佛开天辟地、足以震碎耳膜、撕裂灵魂的恐怖巨响,猛然炸开!
大地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疯狂跳动、拱起、然后彻底塌陷!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直径覆盖了整个王家原址的百丈巨坑,在炽白光芒的湮灭性爆发中,悍然诞生!
巨大的冲击波化作肉眼可见的白色气环,以毁天灭地之势横扫而出!
清湖村边缘的几座房屋如同纸糊般被瞬间吹飞、解体!远处池塘的水被整个掀起,化作滔天巨浪拍向岸边!
烟尘混合着毁灭的能量,形成一朵缓缓升腾的、遮天蔽日的灰白蘑菇云!
当烟尘稍稍散开,原地只剩下那个深达百丈、宛如地狱入口的巨坑。
坑壁光滑,反射着天穹旋涡中透下的暗红光芒,散发着死亡与虚无的气息。
王家大院,连同其中所有未能逃出的人、物、气息、痕迹……甚至曾经存在过的证明,都在那炽白的光辉中,彻底化为了乌有。
唯有那暗红天穹下尖利冷酷的声音余波,还在回荡,却再也找不到目标。
“搜!掘地三万尺,也要把人和鼎给我找出来!”
……
传送带来的天旋地转和内脏翻江倒海的感觉终于平息。王进像一袋被随意丢弃的土豆,重重地摔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怀里的粗布包袱硌得他生疼。
他蜷缩着,剧烈地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眼前一片昏黑,金星乱冒,耳朵里是尖锐的、持续不断的嗡鸣。
过了好半晌,那令人作呕的眩晕感才稍稍退去,视野里的黑暗和金星慢慢褪去,露出了真实的景象。
天色已是黄昏。
夕阳的余晖挣扎着穿透厚重阴沉的云层,吝啬地洒下几缕惨淡昏黄的光线,勉强勾勒出周围的轮廓。
他正趴伏在一条狭窄的土路中央,路面被牲口蹄子和车轮碾得坑坑洼洼,积着浑浊的泥水。
土路两侧,是连绵起伏、望不到尽头的荒山野岭。
山势陡峭狰狞,怪石嶙峋,稀疏的树木扭曲着枝干,在暮色中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
风从山谷里呜咽着吹来,带着深秋刺骨的寒意和枯草败叶腐烂的气息,刮在脸上,冰冷刺骨。
寂静。
除了风声,再无任何活物的声息。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鸟类的凄厉啼叫,更添几分荒凉和恐怖。
九岁的王进,浑身冰冷,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他挣扎着爬起来,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寒冷而剧烈颤抖。他茫然四顾,入眼只有无尽的荒山、泥泞的土路和越来越浓的暮色。
爹呢?娘呢?温暖的家呢?那恐怖的爆炸声和爹娘最后相拥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记忆里。
“爹…娘…”他嘴唇哆嗦着,发出微弱如蚊蚋的呼唤,声音立刻被呜咽的冷风吹散,留不下半点痕迹。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强忍着嚎啕大哭的冲动,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不能留在这里!这光秃秃的土路,太显眼了!万一…万一那些能逼得爹娘自爆的恐怖东西追来…
他像只受惊的兔子,抱着那个沉重的包袱,跌跌撞撞地冲下土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扑向路边茂密的灌木丛和嶙峋的乱石堆。
他找到一个背风的大石头后面,蜷缩着身体,将自己尽可能隐藏在阴影里。冰冷的石头硌着他的背,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直往骨头缝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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