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军魂(1/1)
我捏着萧战的纸条,指腹蹭过纸角的褶皱——那是他写信用力过猛的痕迹,像极了小时候练刀时,他握刀的手指出的厚茧。苏沐清的指尖轻轻覆在我手背上,珍珠簪的凉意透过玄袍布料渗进来:“殿下,帝京的事……会不会有变数?”我抬眼望她,她眼尾还凝着刚才的紧张,鼻尖沾着点草屑,像株被晨露打湿的茉莉。我把纸条塞进袖中,指节抵在她发顶蹭了蹭:“有萧战守着,天塌不下来。”
秦风已牵过黑马,马鬃还沾着南疆特有的瘴气,打了个响鼻掀动我袍角。青鳞妖王的蛇群早排在前头领路,最前方的小蛇吐着分叉的信子,往十万大山深处游去——那处古神遗迹的入口,正藏在浓绿的林雾里。我扶苏沐清上马,她却攥着我手腕不肯松,指甲盖掐进我掌心:“你答应我,要带着完整的星盘回来。”我笑了笑,从颈间解下父皇给的龙纹玉符,挂在她锁骨处——玉符还带着我的体温,贴着她细腻的皮肤:“这符能挡三次致命伤,比我在你身边还稳妥。”
她指尖摩挲着玉符上的九龙纹,眼眶微微发红:“那你呢?”我指了指自己眉心的朱砂痣——因识海中日渐强烈的波动,痣色正泛着淡红:“父皇的神魂在护着我。”话音未落,识海里突然掠过一缕熟悉的军魂气息——是萧战的,像北疆寒风里的战鼓,带着股子渗人的刚劲。我眉心猛地一跳,苏沐清敏锐抓住我的变化:“可是萧战那边出事了?”我摇了摇头,翻身上马时袖中纸条硌得手腕发疼:“没事,走吧。”
蛇群游动的声音像细碎的琴音,瘴气在它们周身自动散开,露出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径——青苔爬满石板缝隙,像古神刻在岁月上的皱纹。我回头望向南疆天际,铅灰色云层压得低,像极了帝京宫墙的颜色。萧战的纸条还在袖中,纸角磨得我腕骨发痒,突然想起他出发前拍着刀柄说的话:“殿下要是我死了,把我的刀挂在御书房最显眼的地方。”我当时骂他乌鸦嘴,可此刻看着蛇群蜿蜒的背影,心口突然泛起一阵闷疼。
(视角转至萧战)
太庙的香烛烧得正旺,烟卷着血腥味往鼻腔里钻。我踩着青石板上的血渍,靴底碾过一张碎符——符纸是天衍宗的“破阵符”,朱红咒纹还泛着黑气,像刚从墨池里捞出来的烂水草。旁边的禁军统领单膝跪地:“将军,三十一名暗桩全诛了,可星阵……”我抬头望向那座守护帝朝百年的星阵,原本镶嵌地面的星石碎成齑粉,阵眼石柱断成两截,裂痕里渗着黑血——是天衍宗的“污魂血”,专门用来毁人军魂的邪物。
我蹲下来,指尖碰了碰星石碎片,凉意顺着指缝往上窜,像极了北疆冰原上冻得麻木的感觉。突然想起殿下临走前拽着我衣袖说的话:“萧战,太庙星阵是帝朝的军魂根脉,要是毁了,天衍子能直接引邪祟进帝京。”那时他眼尾还带着笑,可指节攥得发白——我知道,他比谁都怕帝京乱。
“将军!”禁军小校的声音打断回忆,他手里举着个铜盒,盒身刻着天衍宗的八卦纹:“从暗桩首领身上搜出来的,有天衍子的亲笔信!”我接过铜盒,指腹用力撬开盒盖——里面的纸条瘦得像竹片,字迹冷冽:“毁星阵,引邪军,待无幽入南疆,火焚帝京。”我捏着纸条,指节泛出青白——原来这老狐狸早就布了局,要调虎离山端掉帝京根基!
外面传来铠甲摩擦的声音,李啸天的身影撞进殿门——他刚从御书房过来,铠甲上还沾着朝会的墨渍,脸色铁青:“萧战!太庙怎么闹这么大动静?”我把纸条扔给他,他扫了一眼后拳锋砸在廊柱上,木屑溅得满地:“天衍子狗胆包天!”我指着星阵的裂痕:“星阵被毁,必须今晚修复,否则邪军今晚就能从太庙钻进来。”李啸天皱着眉:“可星阵的补阵星石只有皇室库房才有……”我从怀里掏出监国令牌——那是殿下临走前塞给我的,龙纹篆刻的符印还带着他的体温:“殿下早有安排,拿着令牌去取星石,半个时辰内回来。”
李啸天接过令牌,指尖蹭过令牌上的龙纹:“你就这么信他?”我摸着腰间的斩马刀——刀身刻着殿下亲题的“镇邪”二字,是三年前北疆平叛时他送我的。我望着恢复寂静的太庙,声音沉得像战鼓:“他是我兄弟,更是南玄的脊梁。”
星石很快取来了,拳头大的晶石泛着暖金色光芒,像殿下眉心的朱砂痣。我捧着星石走进星阵,阵眼的裂痕还在渗着黑气,星石刚碰到裂痕,就爆发出刺眼的金光——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黑气像见了光的鬼,“滋滋”缩成一团消散。旁边的士兵惊呼:“将军,星石亮了!”我望着重新流转的星阵纹路,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这才是南玄的军魂,烧不死、砸不碎的。
天彻底黑透时,星阵已恢复如初,金色纹路像条蛰伏的龙,盘踞在太庙地面。我掏出纸和笔,写了张纸条——字还是像小时候练的那样丑,可我知道殿下能看懂:“太庙星阵修复,暗桩伏诛三十一人,帝京稳如泰山。”我把纸条交给禁军小校:“快马加鞭送到南疆,给殿下。”小校接过纸条,翻身上马时靴跟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
我站在太庙门口,望着帝京的夜空——星星像殿下的眼睛,亮得刺目。风里突然飘来一缕凤凰花香,不是南疆的,是殿下袖中带的——他说要带苏沐清去看凤凰花。我摸着怀里的狼牙吊坠,那是去年北疆猎狼时他给我的,说是能“避邪”。吊坠还带着我的体温,像殿下的手,拍着我肩膀说:“萧战,你是我最硬的刀。”
远处传来禁军巡逻的脚步声,灯笼光晃过太庙匾额——“军魂”二字鎏金漆有些脱落,可在夜色里依旧耀眼。我攥紧腰间的斩马刀,刀身映着星空,突然想起当年我们在御花园练剑,殿下说:“等天下太平了,我们去北疆看雪,去南疆看凤凰花。”我当时骂他矫情,可现在望着星空,突然觉得,这场仗打完,说不定真能实现。
风卷着凤凰花香掠过耳际,我仿佛听见殿下在南疆的笑声——他肯定在逗苏沐清,说凤凰花有多红,说等回来要给她酿凤凰花蜜。我摸着怀里的纸条,嘴角扯出点笑:“殿下,你放心,我守着帝京,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