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缺氧的夜(1/2)
冬天来得又急又烈,北京的雪裹着寒风,一夜就把天地间铺得白茫茫一片。黑暗里,清冷的月光洒在雪面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满地碎银,本该是极静极美的景致,美芽却半分心思也无。
她裹着那件加长的羽绒服,领口拉得再高,也挡不住刺骨的寒风往脖子里钻。步子轻得像踩在棉花上,头重脚轻的眩晕感一波波涌上来,太阳穴突突地跳,喉咙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每吸一口带着雪沫的空气,都像吞了碎玻璃似的,又涩又疼。
她咬着牙,睫毛上沾着的雪粒化了水,糊得眼睛发花,只能凭着模糊的记忆,在齐踝的积雪里吃力地挪步,身子晃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会栽进这片茫茫白雪里,再也起不来。
凭着最后一点力气,她终于挪到了村口自己工作小诊所。冰凉的玻璃门硌着额头,她抬起冻得发僵的手,一遍遍地敲打着,指节撞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
直到诊所里那盏昏黄的灯“啪”地亮起,门被猛地拉开,她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便直直摔进一个带着体温的温暖怀抱里。
“美芽!你怎么了?”老默被敲门声惊得睡意全消,胡乱套上外套就往门口跑,以为是急症病人,开门却见一个瘦小的身影直往怀里扑——定睛一看,竟是白天还笑脸明媚的美芽!
她脸色惨白得像纸,嘴唇泛着青,连呼吸都带着微弱的颤,“我煤气中毒了!”老默的心瞬间像被一只手攥紧,揪得生疼。
“美芽,撑住!”他半抱半扶着把人往屋里带,指尖触到她的手,冰得像块雪疙瘩,身上的寒气顺着衣服往他怀里钻。
他急忙把人安置在诊疗床上,转身就从里间搬来吸氧器,小心翼翼地将氧气管凑到她鼻前,又蹲下身,轻轻解开她沾着雪水的羽绒服扣子——外套内侧都冻得发硬,想必是在雪地里走了许久。
“盖上被子,别再着凉。”他扯过一旁的棉被,把她裹得严实,自己则守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直到看见她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脸上终于泛起一丝血色,呼吸也平稳了些,他才敢放轻声音问:“是不是家里生煤炉取暖,漏煤气了?”
美芽无力地点点头,脑袋里还是昏沉沉的,像灌了铅,那些让她心凉的片段,又在眼前清晰起来。“不知道那东西不安全吗?”老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担忧的关切!
她哪会不知道煤炉不安全?每晚睡前,都要反复检查三遍:铁皮管的接口是不是用泥封严实了,煤眼有没有堵死,煤炉上的水壶是不是装满了水——老辈人说过,水开了能提醒人,也能加湿防干燥。可即便谨慎到这份上,意外还是悄无声息地来了。
后半夜里,她是被一股窒息感憋醒的,像有谁用湿毛巾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胸口闷得发慌。她挣扎着掀开被子,浑身发软,却还是拼尽全力推了推身旁睡得憨甜的志伟:“志伟,醒醒……煤炉好像漏气了,快、快打开门!”
被惊醒的志伟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趿着鞋去开了房门,又凑到煤炉边看了眼——果然是铁皮管的接口松了,漏出淡淡的煤气味。
“没事,重新封上就完了。”他说着,从墙角摸了胶带,随意糊了两下,便转身往床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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