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漫漫归途（1/2）
沉沦。
无边的黑暗包裹着意识，如同溺水者沉向冰冷的海底。灵魂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在呐喊着疲惫与剧痛。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连动一根手指的念头都显得奢侈而遥远。
这就是林阎恢复意识时的第一感觉。
他仿佛在无尽的混沌中漂泊了漫长的时间，又仿佛只是短暂地闭眼了一瞬。唯一能清晰感知到的，是一丝丝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暖流，正从灵魂深处缓缓滋生，如同初春的溪流，艰难却执着地滋润着干涸皲裂的河床，一点点修复着那触目惊心的裂痕。
是“英魂的馈赠”。
那些战死的英魂最后残留的纯净意念，化作了最本源的滋养，维系着他即将崩溃的灵魂，将他从彻底沉沦的边缘一点点拉了回来。
还有…另一种感觉。
背后传来一种沉稳、浩大、如同大地脉搏般的能量波动，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和不屈。是“母石”。他正背靠着这枚蜃楼的核心节点，其散发出的微弱龙气和地脉能量，也在无形中温养着他的身体和灵魂。
林阎艰难地、一点点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先是模糊，然后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片熟悉而残破的舰桥景象。碎裂的星图平台，熄灭的符文，裸露的管线，墙壁上深刻的爪痕…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臭氧味，但也多了一丝…奇异的星辰气息？
他微微偏头，看向身旁。
铜贰和铁柱（铜壹）那残破的身躯并排躺着，它们的胸口处，那块被“引力隔绝符”包裹着的“星辰核心碎片”正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乌光。一丝丝肉眼可见的、细若游丝的星辰之力和引力波动，正被两具铜尸残骸本能地汲取着，缓慢地融入它们几乎破碎的核心和躯体。
虽然修复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但林阎能感觉到，它们那原本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魂火，似乎真的稳定了一点点，甚至…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壮大迹象？
有效！星辰核心碎片真的有效！
这个发现让林阎精神微微一振，仿佛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只要它们没有彻底消散，就有希望！
他尝试动了一下手指，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灵魂的虚弱感依旧强烈，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但至少，比起之前那种随时可能彻底湮灭的感觉，已经好了太多。
他艰难地支撑起身体，靠坐在“母石”基座旁，环顾四周。
舰桥内空无一人，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那个“黯星”杀手“毒刺”的尸体依旧躺在不远处，额头上那个细小的血洞触目惊心，提醒着之前那惊险万分的一幕。
透过舰桥入口处那个巨大的破口望出去，虚空中的景象已经发生了变化。
那SS级腐脑星兽自爆产生的巨大能量漩涡依旧存在，如同宇宙背景上一块丑陋的疮疤，缓慢地旋转着，散发着不稳定的能量辐射。但之前那铺天盖地、如同蝗虫般的异种狂潮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些零星的、胆怯的异种在极远处徘徊，不敢靠近，仿佛这片空域还残留着让它们恐惧的气息。
虚空之中，那些残存的华夏英魂，数量已经不足四十名。他们的魂体比之前更加稀薄，许多甚至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消散。但他们依旧沉默地、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任务。一部分环绕在“蜃楼”外围巡逻警戒，更多的则是在虚空中穿梭，小心翼翼地收集着战友们残存的魂火印记——那些微弱的光点，将它们一一护送回“母石”周围。
“母石”周围，此刻已经漂浮着数百个这样的光点，如同夏夜静谧的萤火虫，围绕着晶石缓缓旋转，散发着一股悲壮而宁静的气息。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曾经浴血奋战、最终马革裹尸的英灵。
看着这一幕，林阎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英魂牺牲的哀悼与敬意，更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压在心口。
祖龙意志消散前的托付言犹在耳。
徐福化道前的悲壮历历在目。
三千英魂飞蛾扑火般的阻击撼动心神。
白起投影那惊艳绝伦却又消耗巨大的惊世一剑…
这一切，都是为了这条归途，为了那片遥远的故土。
而现在，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他的肩上。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伤感无用，自怜无用。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是活下去，是修复蜃楼，是带着这些英魂…回家！
“系统！”他在心中默念。
淡蓝色的系统界面如期展开，虽然光芒似乎也黯淡了一些。
【宿主：林阎】
【身份：地府赶尸人（传承觉醒度：15%）、蜃楼临时权限持有者】
【状态：灵魂重度损伤（修复中…13.7%）、身体多处损伤、极度虚弱】
【修为：筑基中期（严重跌落）】
【核心技能：赶尸术（高级）、《英灵唤魂策》（残卷·初窥门径）】
【持有物：巫令·镇幽（破损）、中枢令（初步链接）、星辰核心碎片（已提取）…】
【当前国运点：】
【当前阴德：】
【英魂军团：现存数量：39（极度虚弱）】
【蜃楼状态：舰体结构完整度41%...动力核心（地脉灵炉）能量储备0.6%...防御系统离线…武备系统损毁…探测系统严重受损…】
数据面板一片惨淡，尤其是蜃楼的状态，几乎可以用“濒死”来形容。动力核心仅剩0.6%的能量，恐怕连维持最基本的“母石”运转和重力环境都极其勉强了。
“系统，优先列出修复方案。第一，我的灵魂损伤；第二，蜃楼动力核心；第三，铜壹、铜贰的修复。”林阎快速下达指令。必须分清主次。
“叮！分析中…”
“方案一：宿主灵魂损伤修复。”
“推荐：1.静养+‘英魂的馈赠’自动修复（速度缓慢，预计完全修复需现实时间3-6个月）。2.兑换‘九幽养魂珀’（地府特产，需阴德*），可加速修复（预计缩短至1个月）。3.兑换‘太上凝魂丹（仿）’（系统优化版，需国运点*+阴德*5%能量），注满需大量国运点。”
“2.投入蕴含庞大能量的生物核心或宝物（如：S级异种核心、龙脉精魄等）。当前持有：S级‘虚空暗魇核心残片’（预估可提供2.5%-3%能量）。”
“3.引导‘星辰核心碎片’能量（需特殊转化阵法，当前未掌握，风险极高）。”
“方案三：铜壹、铜贰修复（基于‘间接利用’方案）。”
“需持续提供：1.星辰之力（星辰核心碎片已满足）。2.阴煞之气\/金属能量（当前环境匮乏）。3.魂力滋养（极度匮乏）。”
“预估完全修复时间：未知（以年为单位）。进化可能性：未知。”
看着系统列出的方案，林阎的眉头紧紧皱起。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
灵魂修复需要时间或者巨额阴德\/国运点。
蜃楼动力核心更是个大坑！要么用海量国运点去填（注满需要近千万国运点，根本不可能），要么投入稀有宝物。那块S级的“虚空暗魇核心残片”居然只能提供3%不到的能量？这地脉灵炉是个无底洞吗？！
铜尸的修复更是遥遥无期。
穷！弱！伤！
这就是他现在的真实写照。
“不能急…一步都不能错…”林阎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国运点和阴德不能轻易动用，必须用在刀刃上。灵魂损伤可以靠‘英魂的馈赠’慢慢恢复，虽然慢，但节省资源。当务之急，是给蜃楼‘充电’，恢复最基本的功能，否则我们就是这虚空中的活靶子！”
他的目光投向了物品栏里的那块“虚空暗魇核心残片”。这是目前最快、最直接的能源了。
“系统，如果投入‘虚空暗魇核心残片’，能启动哪些基础功能？优先顺序如何？”
“叮！模拟计算中…”
“投入‘虚空暗魇核心残片’（预估提供2.8%能量），总能量达到3.4%。”
“可启动序列建议：”
“1.基础环境维持（重力、空气循环、内部防御禁制）：消耗0.5%能量\/月。”
“2.‘母石’基础运转及英魂温养：消耗0.3%能量\/月。”
“3.探测系统（周天星斗仪）最低功率运行（扫描范围：舰体周边100公里）：消耗0.1%能量\/天。”
“4.初级舰体自我修复（消耗舰体储备材料，速度缓慢）：开启需1%能量，维持消耗0.2%能量\/天。”
“5.激活部分近防武器（如：青铜弩炮阵列，弹药需额外制造）：开启需0.5%能量，发射消耗视情况。”
“警告：能量低于1%时，将触发核心休眠，所有功能停止，‘母石’萎缩，后果严重。”
3.4%的能量，依旧岌岌可危！但至少，能摆脱随时可能“断电”的窘境，并且开启探测和自我修复功能，这是生存的根本！
“干了！”林阎不再犹豫，“系统，引导我前往动力核心所在地——地脉灵炉！”
“路径规划中…请宿主手持‘中枢令’，跟随指引。”
林阎艰难地站起身，拿起那枚非金非玉的“中枢令”。令牌微微发热，表面那个“枢”字亮起柔和的白光。同时，他前方的地面上，浮现出一排微微发光的、箭头状的符文印记，指向舰桥深处的一面墙壁。
他跟着箭头走去。当靠近那面墙壁时，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倾斜的、布满各种管道和能量线路的狭窄通道。通道内光线昏暗，只有一些应急的光源在闪烁。
越是往下走，越是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如同沉睡巨兽心跳般的能量波动，虽然极其微弱，却依旧能感受到其本源的浩瀚。同时，周围的温度也在逐渐升高。
通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由某种耐高温合金铸造的圆形闸门。闸门上蚀刻着复杂的阵法纹路，此刻大多黯淡无光。闸门中央，有一个与“中枢令”形状契合的凹槽。
林阎将中枢令按入凹槽。
嗡…嘎吱…
沉重的闸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缓缓向两侧开启。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球形空间！这里就是“蜃楼”的心脏——地脉灵炉所在！
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座巨大无比的、造型古朴的青铜熔炉！熔炉表面雕刻着九条形态各异、环绕飞腾的五爪金龙，龙口对准炉心。但此刻，这九条金龙黯然无光，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破损。熔炉本体更是布满了裂纹，许多地方甚至能看到内部黯淡碎裂的阵法核心。
熔炉的下方，连接着无数粗大的、不知通往何处的管道（原本应是连接龙脉的通道，如今已失效）。熔炉的周围，是一个环绕它的、由白玉铺就的环形平台。
此刻，整个熔炉寂静无声，只有核心处还有一点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光芒在顽强地闪烁着，如同垂死之人的最后一丝心跳。那就是仅存的0.6%的能量。
站在这里，林阎能更加直观地感受到这艘巨舰的虚弱与悲凉。曾经吞噬地脉、驱动星海的伟大造物，如今沦落至此。
他走到环形平台边缘，小心翼翼地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了那块“虚空暗魇核心残片”。
这块残片大约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不规则，仿佛某种结晶化的暗影能量，不断散发出扭曲光线和空间的微弱力场，拿在手里却轻若无物。
按照系统的提示，林阎找到熔炉上方一个专门用于投入替代能源的备用入口——一个较小的、同样雕刻着龙纹的青铜投料口。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核心残片投入其中。
核心残片沿着管道滑落，很快消失在熔炉深处。
短暂的寂静之后…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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