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灵异恐怖 > 阎魔德迦金佛 > 第6章 上都再失 金佛北遁

第6章 上都再失 金佛北遁(1/2)

目录

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九月,上都开平。

这座曾经作为大元皇帝夏季避暑、秋狩行在的“滦京”,此刻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仓促修补的城垣上,稀稀拉拉的守军裹着破旧的皮袄,蜷缩在女墙后,眼神空洞地望着南方地平线,那里,象征着死亡的烟尘正一日浓过一日。城内的行宫,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金碧辉煌,处处透着仓皇与破败。宫人们步履匆匆,面带惊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唯恐惊动了那位如同惊弓之鸟的帝王。

行宫深处一间临时辟出的佛堂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窗户用厚厚的毡毯钉死,隔绝了外面呼啸的风声,却隔不断那无孔不入的寒意和绝望。几盏酥油灯的火苗微弱地跳动着,光线昏暗。那尊被层层明黄绸缎包裹的阎魔德迦金佛,静静安置在临时搭建的简陋莲台上。绸缎已被小心翼翼地揭开一角,露出了佛首和部分佛身。曾经辉煌的宝光早已黯淡无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灰败。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扭曲的灰黑色纹路,覆盖了整个佛面,并向下蔓延至佛颈、佛身,如同活着的、不断蠕动的污秽烙印。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金属锈蚀和莫名腐朽的阴冷气息,从佛身上散发出来,弥漫在小小的佛堂中。

乌力罕裹着一件厚重的狐裘,蜷缩在角落的软榻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不住地打着寒颤。他死死盯着那尊布满“污痕”的金佛,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疑惑,还有一丝病态的期盼。每一次望向金佛,他都仿佛能看到大都城破时那冲天的火光和震天的喊杀,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抖得更厉害。

“国师……佛祖……佛祖为何如此模样?”他的声音干涩颤抖,如同破旧的风箱,“它……它还能护佑朕吗?徐达……徐达的大军就要来了!朕……朕该怎么办?”恐惧几乎将他吞噬。

多吉坚赞盘坐在佛前,身形比在大都时更加枯槁,如同一尊蒙尘的泥塑。他暗红色的僧袍上沾染着北逃路上无法洗净的尘土和点点暗褐色的血迹。他并未立刻回答皇帝那带着哭腔的质问,只是深深凝望着金佛眉心那最深邃的一道污痕。他的灵台,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金佛受损,不仅意味着王朝气运的彻底崩坏,更直接反噬着他这位与之性命相连的护法国师。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污痕深处,盘踞着张玄素引来的地煞怨戾之力,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金佛残存的灵性,也如同冰冷的毒蛇,啃噬着他自己的修为根基。每一次入定试图沟通佛力,都如同在泥沼中挣扎,耳边充斥着万千怨魂的哀嚎诅咒。

然而,就在这无边绝望的深渊里,一丝微弱到极点的异动,被他以近乎燃烧生命的专注力捕捉到了!那并非金佛本身的力量,而是……一种指引!一种源自金佛深处、那属于大威德金刚本源忿怒相的、斩断一切障碍的凌厉意志!这意志如同黑暗中一道转瞬即逝的冰冷电光,并非温暖慈悲,而是充满了金刚伏魔、破开生路的决绝!它并非言语,更像是一道冰冷的意念洪流,瞬间冲入多吉坚赞濒临枯竭的识海!

“北……坤位……死中藏生……金刚怒目……破秽开路……引……星月……遁……”

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烙印在多吉坚赞的意识深处!他枯槁的身躯猛地一震,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浑浊的眼底,爆发出一种近乎燃烧的、混合着震惊、狂喜与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

“陛下!”多吉坚赞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盖过了皇帝的啜泣,“佛祖并未舍弃我等!此非污秽,而是……大威德金刚降魔忿怒相显化之痕!”

“什……什么?”乌力罕皇帝猛地抬起头,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大威德金刚,文殊菩萨忿怒化身,九面三十四臂十六足,乃我密宗无上护法,专司降伏死魔、业障、一切外道邪魔!其相虽怖,其心至慈!此佛身异象,非是法力尽失,而是金刚示现,为我等指明一条死中求活之路!”多吉坚赞指着佛身上那些扭曲的灰黑纹路,语气斩钉截铁,“陛下请看!此纹路走向,看似杂乱无章,然其核心脉络,隐隐指向北方坤位(西南方,在草原方位中常指代西北深处)!此乃绝境中暗藏的一线生机!金刚怒目,非为毁灭,实为破开秽障,指引我等遁入生门!”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金佛眉心最深的一道污痕,在昏暗的灯光下,极其微弱地、如同心脏搏动般闪烁了一下!一股冰冷、锐利、充满破灭与新生力量的意念再次扫过佛堂!乌力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升起,恐惧竟被这威严的力量暂时压制,生出了一丝荒谬的希冀。

“生路?在北方?”乌力罕喃喃道,眼中燃起病态的光,“国师!朕……朕全听你的!只要能逃出去!只要能活命!”

多吉坚赞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识海中因强行沟通而带来的剧痛。金佛的指引给了他方向,但具体的谋划,需要他这凡俗之躯来执行,需要赌上一切!

“陛下,时间紧迫,徐达大军转瞬即至。臣需陛下即刻下旨!”多吉坚赞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其一,秘令怯薛军统领阿速台,挑选最精锐、最忠诚的五百怯薛勇士,一人双马,备足十日干粮、肉脯、清水,于今夜子时,于行宫西北角‘鹰扬门’内集结待命!人衔枚,马裹蹄,不得有丝毫声张!”

“其二,召集所有随行宗室、后妃、皇子,只带最贴身细软,于子时前齐聚此地佛堂!逾时不候!”

“其三,着人秘密收集全城所有能找到的油脂、火油、硫磺、硝石等引火之物,以及……全城所有的牲畜粪便,特别是牛马之粪,越多越好!另备大量干草枯枝!此事由可靠内侍办理,务必隐秘,分散收集,不得引起恐慌!”

“其四,立即放出消息,言陛下因忧惧成疾,已决定明日清晨,于行宫正南‘明德门’举行盛大祈福法会,祈求佛祖显圣,护佑上都!并命守将巴特尔南门城头集结主力,做出誓死守城、迎接援军之态,务必大张旗鼓,旌旗招展,吸引贼军所有探马斥候之注意!”

乌力罕听得目瞪口呆,尤其最后两条,收集粪便和南门法会,简直匪夷所思。“国师……这……这粪便……还有法会……意欲何为?”

多吉坚赞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孤注一掷的光芒:“陛下!此乃疑兵兼阻敌之计!粪便油脂,乃是为贼军铁骑准备的‘盛宴’!而南门法会,是吸引徐达这只猛虎目光的诱饵!唯有如此,我等方能趁其不备,自西北‘鹰扬门’这‘死门’之中,觅得那一线金刚指引的‘生门’!成败在此一举,陛下速速决断!”

看着多吉坚赞那燃烧着最后生命之火的坚定眼神,皇帝乌力罕咬了咬牙,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好!朕……朕准了!速速传旨!一切按国师所言行事!”

上都城外,明军大营连绵数十里,灯火通明,如同星海落地。中军帅帐内,徐达端坐案后,眉头微锁,看着刚刚送来的几份斥候密报。案上摊开的上都城防图,被朱砂圈点得密密麻麻。

副将常遇春大步走入,带进一股寒气:“大帅!探马回报,上都南门城头,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守军调动频繁,巴特尔的帅旗已立上城楼!更有消息传出,对面明日清晨要在南门举行盛大祈福法会,祈求那破佛显灵!看来是狗急跳墙,要做困兽之斗了!”

徐达手指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如鹰:“祈福法会?祈求那污痕遍布的金佛?哼,垂死挣扎,惑乱军心罢了。扩廓在南门集结,正合我意!”他猛地站起身,指向地图,“传令!各营秣马厉兵,养精蓄锐!明日拂晓,集中所有神机营火炮、攻城云梯,主攻南门!其余三门,加强围困,多布疑兵,谨防其狗急跳墙,从其他方向突围!尤其是西北方向,地势相对开阔,更需加派游骑,扩大哨探范围,务必做到滴水不漏!我要让那元酋,插翅难逃!”“末将得令!”常遇春抱拳领命,眼中闪烁着即将收获最后胜利的兴奋光芒。

上都城内,子时将近。

黑暗浓稠如墨,朔风呼号更烈。行宫西北角的“鹰扬门”内,一片死寂。五百名精心挑选的怯薛精锐如同冰冷的雕塑,牵着同样沉默的战马,静静伫立在寒风中。他们人衔枚,马裹蹄,甲胄的金属摩擦声被压到最低。每一双露在寒风中的眼睛,都充满了疲惫、恐惧,却也燃烧着最后一丝对生存的渴望和对君主的忠诚。

行宫佛堂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乌力罕和皇后、几位年幼的皇子公主以及少数几位核心宗室成员,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裹着厚厚的皮裘,依旧冻得瑟瑟发抖,脸上写满了惊惶。几名健壮的内侍,正小心翼翼地将那尊布满污痕、散发着阴冷气息的摩诃迦罗金佛,用多层浸湿的厚毛毡包裹捆扎结实,准备抬上一辆特制的、由四匹最强壮河西马牵引的坚固马车。

多吉坚赞站在门边,闭目凝神。他的灵觉如同最敏感的蛛网,极力伸展,穿透呼啸的风声,捕捉着城外的动静。他感应到,南方明军大营的杀气如同沸腾的岩浆,正缓缓向南门方向凝聚。而西北方向,徐达布置的游骑哨探,如同无形的罗网,在黑暗中缓缓移动、收紧。时间,如同拉满的弓弦!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时辰到!开鹰扬门!按计行事!”

沉重的鹰扬门在绞盘细微的吱嘎声中,被缓缓推开一道仅容两马并行的缝隙。刺骨的寒风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猛地灌入!

“第一队!点火!冲锋!”多吉坚赞低喝。

五十名最悍勇的怯薛死士,猛地踢动马腹!他们没有冲向城外,而是如同离弦之箭,沿着城墙内侧,向着正南方的“明德门”方向狂飙而去!每个人手中都擎着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在他们身后,几十辆堆满了干草枯枝、淋透了火油油脂的简易推车,被点燃了!瞬间化作几十条咆哮的火龙,在狂风的助力下,以惊人的速度,沿着城墙内侧的通道,向着南门方向席卷而去!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夜空,伴随着巨大的爆燃声和滚滚浓烟!

“走水啦!走水啦!”城内瞬间响起凄厉的报警声和混乱的呼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南面冲天的火光和混乱吸引!

“就是现在!出城!”多吉坚赞的声音如同炸雷,在五百怯薛耳边响起!

剩余的四百五十名精锐,护卫着装载着皇帝、宗室、金佛的几辆核心马车,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猛地冲出狭窄的鹰扬门,一头扎进城外的无边黑暗与寒风之中!方向,直指西北!

几乎在他们冲出城门的同时,多吉坚赞亲自率领最后五十名断后死士,将早已准备好的、堆积在鹰扬门外狭长通道两侧的“秘密武器”——数以百计、用厚实皮囊装着的、混合了大量牲畜粪便(尤其是牛马粪)、油脂、少量硫磺硝石的恶臭粘稠之物——用长矛奋力刺破、抛洒在狭窄的出城通道上!刺鼻至极、滑腻无比的污秽混合物瞬间铺满了地面,形成一条宽达数丈、长达数十步的“污秽沼泽”!

“快走!”多吉坚赞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散发着恶臭的“杰作”,一夹马腹,追随着前方队伍,消失在西北方向的夜幕里。

他们的行动迅疾如电,从开门、纵火、出城到布设污秽陷阱,不过短短半炷香时间!当南门的守军和明军被冲天大火和混乱吸引,当西北方向的明军游骑发现鹰扬门异常,呼啸着策马追来时,迎接他们的,是那条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散发着冲天恶臭的“污秽之路”!

“吁——!”冲在最前面的明军骑兵猝不及防,战马踏入那滑腻恶臭的混合物,瞬间惊恐地嘶鸣起来!马蹄打滑,完全无法着力!前面的战马摔倒,后面的收势不及,连环相撞!一时间,狭窄的通道口人仰马翻,怒骂声、马匹的悲鸣声、滑倒士兵的惨叫声响成一片!刺鼻的恶臭弥漫开来,令人作呕,极大地迟滞了追兵的速度!等后续明军步兵小心翼翼地清理出一条勉强通行的道路时,那支逃亡的队伍早已消失在茫茫草原深处,只留下地上纷乱却指向西北方向的蹄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