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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尘掩师魂 泪别戈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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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覆碗沙丘之下,那被强行开启的墓穴洞口,如同地狱巨兽被撬开的獠牙,依旧向外喷吐着混合了血腥、焦糊、硫磺与千年墓土腐朽的恶臭气息。洞内,巨大的穹窿地宫,此刻死寂得令人窒息,唯有火把燃烧发出的“噼啪”声,以及伤者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更添几分凄凉。

累累白骨与散落的金银财宝之上,浸透了紫黑的凶兽污血与暗红的人血,混合着酸蜥毒液腐蚀出的坑洼,形成一幅残酷而诡异的死亡画卷。

桑吉跪在冰冷的甬道地面上,怀中紧紧抱着李鬼已然冰冷僵硬的身体。那曾经挺拔如松、指挥若定的身躯,此刻轻飘飘的,却又沉重得如同山岳,压得他喘不过气。李鬼的脸庞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与灰败交织,嘴唇乌黑干裂,左肩伤口周围的紫黑色毒气蛛网般蔓延至脖颈,触目惊心。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与沉稳光芒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时间仿佛凝固。桑吉的视线模糊,世界只剩下怀中这具冰冷的躯体。记忆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仿佛又回到了千佛崖那幽深的洞窟,李鬼指着残破的壁画,用炭笔在沙地上勾勒复原的线条,声音低沉而耐心:“桑吉,你看这飞天衣袂的转折,非是生硬直线,需得圆融流畅,如云气舒卷,方显其凌空虚渡之妙…修复之道,首重理解其神韵,而非徒具其形。”“李爷…师父…”桑吉的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滴在李鬼冰冷的脸颊上,又迅速变得冰凉。

他想起在旱峡石窟,每当自己修炼金刚怒目密法遇阻,气血翻腾、几欲走火入魔之际,总是李鬼那双沉稳的手掌及时抵住他的后背。一股中正平和、绵绵泊泊的道家真气便如温润的溪流注入,瞬间抚平狂暴的气血,引导着那四股迥异的力量归于丹田。那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桑吉,力量源于心,而非形骸。莫要被表象的狂暴所惑,守住灵台一点清明,方是驾驭之本。”“守住…灵台…”桑吉喃喃着,可此刻他的灵台,早已被巨大的悲痛与空洞彻底淹没。

他还想起李鬼在石窟昏暗的油灯下,一边修补着一尊小小的泥塑佛像,一边讲述着那些遥远而有趣的故事。关于终南山隐士的奇闻,关于黄河源头的神秘传说,甚至还有西域三十六国那些光怪陆离的风俗…那些故事曾点亮了桑吉枯燥修炼的夜晚,让他对洞窟之外的世界充满了朦胧的向往。李鬼的嘴角那时会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的笑意,火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

“故事…还没讲完啊…”桑吉将脸深深贴敷在李鬼冰冷的身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哭声终于无法抑制,在死寂的地宫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恸与无助。这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位指引前路的师长,更像是失去了一个能包容他所有迷茫、给予他温暖与力量的…父亲。

巴图用未受伤的手臂撑着斩马刀,艰难地站直身体。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和汗水,环顾四周:哈桑捂着腰肋,脸色惨白地靠在一堆白骨旁;八名沙蛇队员,如今只剩下五人还能勉强行动,人人带伤,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惊悸;洞外,天色已开始泛白,黎明将至。

“桑吉…”巴图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李爷…走了。此地凶煞之气未散,不宜久留!上师和阿娜尔还在旱峡等我们!兄弟们…也急需救治!”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散落的、在微弱天光下依旧闪烁诱人光芒的金银器物,“按李爷…按原计划行事!打扫战场,恢复洞口!带上能带走的!我们…回家!”

“回家”两个字,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幸存者们麻木的心中激起了一丝涟漪。沙蛇队员们忍着伤痛,默默行动起来。两人挣扎着扶起昏迷的同伴,另外三人则开始收集散落在凶兽尸体附近、相对完整的金银器皿……用随身携带的油布匆匆包裹,系在马鞍后。对于那堆积如山的白骨和更多的财宝,他们无暇也无力顾及。

哈桑咬着牙,强忍腰肋的剧痛,走到李鬼倒下的地方。他默默解下腰间一个结实的皮囊,倒出里面所有的干粮和杂物,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般,将李鬼那柄古朴的长剑擦拭干净,轻轻放入皮囊,紧紧系好,背在自己身上。他对着桑吉怀中李鬼的遗体,深深弯下腰,行了一个最郑重的抚胸礼,动作缓慢而沉重,带着刻骨的敬意与哀伤。

桑吉仿佛被巴图的话语惊醒。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和泪水的眼中,痛苦依旧,却多了一丝决绝。他轻轻放下李鬼的遗体,仿佛怕惊扰了他的沉睡。

“李爷…桑吉…送您一程。”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

他站起身,踉跄着走向一处相对平缓的沙面上。没有工具,他就用双手!十指深深插入冰冷坚硬的沙砾之中,不顾指尖瞬间被磨破渗出的鲜血,疯狂地挖掘!就这样被他一点点刨开。巴图默默上前,解下腰间备用的短匕递给他。桑吉接过,动作更快,更用力!每一次挥匕,每一次捧土,都像是在与内心的痛苦搏斗。

一个足够容纳一人安息的浅坑很快成形。桑吉回到李鬼身边,小心翼翼地抱起他,如同抱着易碎的琉璃,一步一步,走向那亲手挖掘的墓穴。他将李鬼轻轻放入坑中,仔细地整理好那身被撕裂、染血的战袍,抚平衣襟。李鬼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平静,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桑吉跪在沙坑边,久久凝视。然后,他站起身,开始将挖出的泥土重新覆盖上去。一捧,又一捧…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在进行着某种神圣的仪式。当最后一捧土掩盖了那熟悉的面容,巨大的悲伤再次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几乎站立不稳。

但他强忍着。他走到旁边,开始收集那些散落在地宫中的、相对圆润的黑色岩石。一块,两块…他沉默地搬运着,在小小的坟茔之上,垒砌起一个简易却无比庄重的玛尼堆。每一块石头放上去,都如同在他心上压了一块巨石。当最后一块石头放稳,他双膝重重跪在玛尼堆前,额头抵着冰冷粗糙的石块,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无声的泪水浸湿了身下的沙土。

“李爷…桑吉…定不负所托…”嘶哑的誓言,如同杜鹃啼血,在空寂的地宫中低徊。

哈桑默默走到玛尼堆前,点燃了三支随身携带的、用于在戈壁夜间驱寒的粗陋油烛。昏黄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他双手合十,深深拜了下去,额头触地。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叩拜都无比缓慢,无比沉重。没有言语,只有那压抑的呼吸和烛火燃烧的轻响,诉说着无声的感激与诀别:“李爷…师恩…哈桑永世不忘…一路…走好…”

当第一缕金色的晨曦刺破戈壁地平线,将无垠的沙海染成一片壮丽的金红时,一支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小队,终于出现在通往旱峡深处的沙丘上。

马蹄声沉闷而缓慢。走在最前面的巴图,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毅。他身后的马背上,驮着一个用厚厚油布严密包裹的长条形包裹,里面正是那尊失而复得的阎魔德迦金佛。其余的马匹上,驮着受伤昏迷或无力行走的同伴,以及那些沉甸甸、裹着油布的金银包裹。

桑吉走在队伍中间,脚步有些虚浮。他脸色灰败,眼神空洞,仿佛灵魂的一部分已经永远留在了那座黑暗的地宫。他怀中紧紧抱着哈桑交给他的那个皮囊,里面装着李鬼的长剑,冰冷的触感透过皮囊,直抵心底。

远远地,旱峡入口的巨石旁,两个身影正焦急地眺望。是索南上师和阿娜尔!

当看清这支狼狈归来的队伍,阿娜尔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了巴图身上的血迹,看到了哈桑苍白的脸,看到了马背上昏迷的同伴,更看到了桑吉那失魂落魄、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气的模样!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

“桑吉——!”她再也按捺不住,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提着裙摆,不顾一切地迎着队伍冲了过来!泪水在奔跑中就已夺眶而出。

她冲到桑吉面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你怎么样?受伤了吗?哪里疼?快告诉我!”她的目光急切地扫过桑吉沾满血污尘土的脸和衣袍,寻找着伤口,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恐惧与心疼。

桑吉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充满了担忧与爱恋的脸庞,心中那冰封的悲痛裂开一道缝隙,涌出无尽的酸楚。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只能艰难地摇了摇头。

阿娜尔紧绷的心弦稍松,但随即,她的目光越过桑吉,看到了队伍后面马背上驮着的、盖着毡毯的几位伤员,还有巴图马背上那个沉重的包裹…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转头看向索南上师,又看向巴图,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尖利:“李…李爷呢?李爷在哪里?”

巴图沉重地低下头。哈桑别过脸去。沙蛇队员们一片沉默。只有风吹过旱峡的呜咽声。

索南上师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他睿智而悲悯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桑吉怀中紧抱的皮囊上,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双手合十,低低诵念了一句经文,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深切的哀伤。

“阿娜尔…”桑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李爷他…为了护住我们…中了狰兽的绝命毒针…我们…没能…”后面的话,被汹涌的哽咽彻底淹没。

“不…不可能…”阿娜尔如遭雷击,浑身剧震!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给她讲故事、会偷偷塞给她西域带回来的小玩意儿、像父亲一样包容她所有任性的李爷…没了?

她失声痛哭,身体软软地滑坐在地,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抽动着。那些温暖的记忆碎片此刻化作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剜着她的心。洞窟里摇曳的油灯,李鬼绘声绘色讲述着昆仑山雪人的传说;她偷偷带去的热腾腾的馕饼,李鬼一边嗔怪她不该独自跑这么远,一边又忍不住掰下一大块吃得津津有味;还有他教她辨识洞窟壁画上那些古老文字时,专注而耐心的眼神…一幕幕,如此清晰,却又永远定格成了回忆。巨大的悲伤和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你怎么…怎么能丢下阿娜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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