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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婉儿归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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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根钉子似的杵在那儿,足足站了有一炷香的功夫。

脑子里的念头比粥还稠,这道长究竟是哪路神仙?他说的每句话都在我耳根子里打转,转得我心慌。我竟然都不知道应该追上去问问他!

“北岸之地,阴气沉积,如渊渟泽薮……”这话在我肠子里拧成了疙瘩。浑河北岸延绵悠长,闹中取静,景色宜人,多是富户独宅私院。可“阴煞之眼”、“众恶所归”……这词儿太瘆得慌。还有那句“水入污淖,自身难清”。我这心里“咯噔”一下!自打金佛丢了,我就像掉进了粪坑里的秤砣,越挣扎沉得越快。阎魔德迦怒目金刚密法,本是想着能有点用处,谁知修得浑身燥热,眼珠子冒金光,夜里睡觉都能听见自己骨头缝里“嘎巴嘎巴”响,跟要炸开似的。这哪儿是修行,这是往火坑里跳!

我抬手看了看自己青筋暴起的手背,皮肤底下隐隐约约有暗金色的纹路在爬,像活了的蚯蚓。我赶紧把袖子撸下来,心里发毛。这道长连“心系重物”都点出来了。他是真高人,还是……另有所图?

东北腊月的风,跟刀子片肉似的,刮在脸上生疼。可我这会儿竟不觉得冷,反倒从脊梁骨往外冒热气。

正琢磨得出神,脑子里的弦绷得紧紧的,忽然——“傻狍子!合计啥呢?冻冰棍儿啦?”

一个脆生生、带着笑音儿的女声,跟炸雷似的在我耳朵边儿上炸开!紧接着肩膀头子被人结结实实拍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劲儿不小!

我浑身一哆嗦,那股子憋在经脉里的暴戾气“噌”地就顶到了天灵盖!脑子里“嗡”的一声,右手下意识就要抬起来——这要是换个人,我这一掌过去,少说也得震断他三根肋骨!

可就在这节骨眼儿上,我那鼻子比脑子快,好像一股子淡淡的、甜丝丝的雪花膏味儿钻进鼻孔。这味儿……熟!熟得让我心尖儿都颤了一下!我猛一转身,眼珠子瞪得溜圆,刚要张嘴骂街,那话却卡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噎得我直翻白眼。

眼前站着个大姑娘。

灰蓝棉旗袍裹着窈窕身段儿,外头罩件半旧不新的驼绒大衣,脖子上围着条厚厚的围巾,衬得那张脸白里透红。长发披肩,几缕碎发在寒风里飘着。脚下蹬双黑皮鞋,鞋尖儿上沾着点儿泥星子。

可那双眼睛,眉毛细长,尾梢微微往上挑,眼睛又大又亮,眼珠子黑得像深秋的葡萄,此刻正弯成月牙儿,里头闪着狡黠的光。鼻梁挺直,嘴唇不抹胭脂也红润润的,这会儿正抿着笑。

是婉初。那个我以为这辈子再难见着的婉初。此刻个子高挑多了,再不是当年那个穿着蓝布学生裙、扎俩麻花辫的瘦丫头了。身段儿舒展丰韵了很多,肩膀平了,腰细了,站在那里,像棵小白杨,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精神气儿。

我心里头“轰”的一声,像是有人在我心窝子里扔了挂鞭炮,炸得我五脏六腑都挪了位。这些年刻意压下去的那些念想、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还有那点儿被她当年不告而别勾起来的怨气,全他娘的翻腾上来了!搅和在一起,分不清是甜是苦是酸是辣。

我张着嘴,喉咙里“嗬嗬”了两声,愣是没憋出句整话。

最后还是那点儿玩世不恭的劲儿上来了,我扯了扯嘴角,那笑容估计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哎呀!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大小姐么?怎么着,日本人夹着尾巴滚蛋了,您这尊大佛也舍得挪驾回咱这破庙烂街的地界儿啦?”

这话说得带刺儿,我自己都听出来了。可不知怎的,看着她那张笑盈盈的脸,我就想刺她一下,好像这样就能把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给遮过去。

婉初非但不恼,反而“噗嗤”乐出了声,那笑声清亮亮的,像冰凌子敲在瓷碗上:

“咋的?听你这意思,不欢迎我回来呗?我是回来嚯嚯你的,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扫把星、丧门星呗?”

她一边说,一边往前凑了半步,歪着头瞅我,眼睛里那促狭的光更亮了。

我心里那点儿怨气,被她这直来直去的话冲散了大半。东北姑娘就这点好,不拐弯抹角,有啥说啥,反而让人没脾气。

我也乐了,这回是真乐,故意板起脸,装模作样地单手竖掌:“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言重了。您哪是扫把星啊,您分明是……”

“是啥?”她挑挑眉。

“是神。”我一本正经。

“啥神?”她追问,眼里已经有了笑意。

我拖长了音:“瘟——神——”

“去你的!”婉初一巴掌拍在我胳膊上,这回劲儿轻了不少,更像是打闹,“好你个雨亭,哦不对,现在该叫你扎西喇嘛?在寺里吃了几年斋,念了几年经,嘴皮子功夫见长啊!慈悲心没修出来,倒修出一肚子损人不利己的坏水!”

她嘴上骂着,脸上却笑开了花,那笑容灿烂得让我有些晃神,好像又看见了当年那个在萃升书院梧桐树下,捧着书本、仰着脸跟我争辩“人性本善还是本恶”的小姑娘。

“慈悲心都让某些不告而别、音信全无的人给气没了。”我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刚好能让她听见。

这话一出口,我自己先愣了一下!我怎么还跟个怨妇似的?跟女人一般见识,罪过罪过,一点长进没有?

婉初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但只是一瞬间。她转过身,跟我并肩站着,也望向那片残破的戏台子废墟。寒风卷起她围巾的流苏,扑簌簌地响。

“我回来了。”她轻声说,语气平静,却透着股踏实劲儿,“我爹说的,抗战胜利了,该回盛京了。哪儿都不如家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她顿了顿,侧过脸看我,眼睛在晨光里亮晶晶的:“这些年兵荒马乱的,生意都是在外面飘着做,今儿个在天津卫,明儿个跑上海滩,后天又窜到汉口码头……居无定所,跟浮萍似的。”

我心里其实翻腾得厉害。高兴,是真的高兴。这高兴里头,混杂着故人重逢的惊喜,对她这些年经历的疼惜,还有一丝我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悸动,痒痒的,挠心。

可我脸上还得绷着。不能露馅儿。脑子里那团乱麻还没解开呢,道长的指点、金佛的下落、北岸的阴煞……这些事儿沉甸甸地压着,让我喘不过气。

“你爹……”我顺着她的话问,“当年你家走得突然,街坊邻里都很惊讶,我们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至于不告而别呀。”

婉初她爹,在盛京城里曾经是号人物。早年跟在大帅屁股后头搞军工配套,车床零件、皮带枪套、军服靴子,啥都沾边。人精明,讲义气,大帅待他不薄,在北李官划了块地给他开厂子。

婉初说:日本人来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帅的兵撤进关里,城里乱成一锅粥。我爹知道早晚,日本人要么收编他当狗,要么连骨头带渣吞个干净。

我爹也是个明白人。抗日战争打响后,风声一天紧过一天。他不动声色,就开始往外倒腾家当。厂子里值钱的机器,能拆的拆,能运的运,分批走铁路、走水路,往关内、往南边送。铺面房产,能卖的快卖,卖不掉的托给老伙计照看。

有一天,天还没亮透。谁都没告诉,连我和我妈都不知道。就说让我们一起跟他走,什么都不要带。后来,那点压箱底的家当和几个死心塌地的老伙计是后来才纷纷与我们南下会合的。安顿好后,我才知道,爹是怕走漏风声,日本人要是知道他跑,准得扣人;我们都没有好下场。

婉初零零碎碎跟我念叨着,而我在一边听一边想着:她怎么熬过那些颠沛流离的日子的。

她目光落在我脸上,仔细端详着,眉头慢慢皱起来:“你咋回事儿?脸色跟纸糊的似的,眼圈乌青,眼神儿直勾勾的。刚才站这儿发啥呆呢?魂儿让黄皮子勾走啦?”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还是那么眼尖。我抬手抹了把脸,干笑两声:“没啥,夜里没睡踏实,脖子疼。”

“扯犊子!”婉初毫不客气地戳穿,“你啥样儿我还不知道?从前浪迹红尘,三天不睡也没见你这副德性。眼神儿都不对——凶巴巴的,又没神,跟……跟困兽似的。”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热气喷在我耳朵边儿上:“是不是金佛寺那档子事儿?我在外头就听说了,闹得满城风雨,全国报纸上都登了。国宝金佛让人盗了,全城戒严搜捕,到现在没找着,对吧?”

我叹了口气,没吱声,算是默认了。

“我就知道!”婉初一拍大腿,“你这人,看着对啥都漫不经心,其实骨子里心思老重了!啥都要有始有终,有头有尾,这回有头,尾巴还没找到。那金佛……是在你手里丢的?”

“不是在‘我手里’,是在寺里丢的。”我纠正,可嗓子眼儿发紧,“我现在是天选之人,方丈圆寂了,大师兄去了西藏,现在找金佛是我的责任。”

“你有啥责任?”婉初眉毛一挑,“你是守夜的更夫?还是管钥匙的知客?我听说盗佛的是伙心狠手辣的悍匪,手里有枪,还杀了人。你一个念经拜佛的和尚,拿啥跟人家拼?当年有五夫人给你撑腰,要人有人要枪有枪,现在拿木鱼敲还是拿佛经砸?别跟我说你会武功,你当初也就仗着虎,能撂倒3-4个人,对付那些亡命徒,你还是别拼命啦”

我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有些事儿,真没法跟她细说。金佛跟我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阎魔德迦怒目金刚密法反噬的凶险、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各方势力……这些玄乎又危险的东西,说了她未必懂,懂了未必是好事,说不定还得把她扯进这滩浑水。

婉初见我不吭声,也不再逼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些:“着急上火也没用。该回来的,老天爷自然会让它回来。不该是你的,你就是把命搭上,也留不住。”“但是,苍天有轮回,老天爷饶过谁!”

这话,竟跟刚才道长说的“各复归其根”隐隐合上了。

我心里一动,看着她:“跟你比不了。”

“看不开又能咋的?”婉初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日子不还得过?这些年在外头,啥稀奇古怪、生死存亡的事儿没见过?啥叫‘你的’,啥叫‘不是你的’,我心里门儿清。有些东西,强求不来。但该争的,也得争,不能当缩头乌龟。只是有一条,不能拿命赌!命都没了,那还争啥呀?”

她说话的语气,那股子劲儿,跟从前大不一样了。少了些少女的娇憨任性,多了些历经世事的沉稳通透。战乱、漂泊、人情冷暖……到底是在她身上刻下了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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